皇帝在行宫住了很久。
直到京城的一切被姜渡打理得井井有条,裳妃肚子显怀,他才带领众臣回到中宫。
不出意外,在他回宫后一个多月,便复立了姜渡的太子之位。
他现在有弥体傍身,根本不在乎这太子之位给谁。
既然众人都想要姜渡上位,那给他也无妨。
反正,这皇位,始终只会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也夺不去。
……
在不久后,宸国送来了新的质子。
池舟的‘死亡’,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被归结于他想‘惑主’。
在道义上,姜国占据着高地。
有蠢蠢欲动的边境小国想借机搞事,最终也只能因为大旗扯不开,不了了之。
就连受了皇帝恩惠的宸国使团,对池舟的死亡原因一点儿也不关心,只知唯唯诺诺地谢恩。
一切归于平静。
*
平静一段时间后,京城内喜事频发。
首先是江思娶妻。
对方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而是某个武馆馆主的女儿,听说使得一手好枪法。
太子殿下带着小侍卫池舟,参加了这场婚宴。
在众人调侃江思将来会被压制得死死之时,他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温和的笑意。
池舟吃过席,便脱离宴席,翻到了宋昔在江府的居所。
他屋里燃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正收拾自己的行李。
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他先是欣喜若狂地抬头,发现来人并非他心中那人时,又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池公子……”宋昔的声音极轻。“你怎么来了?”
说完又不等池舟回答,便自顾自地说:“哦对,你来参加江公子婚礼的。”
池舟挑了张椅子坐下。
“不,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给我……道歉?”宋昔有些迷茫。“给我道什么歉呢?”
印象里,池舟好像并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啊?
就算有,他这样卑贱的人,又哪里值得一个专门的道歉?
“当时在行宫。”池舟无意识地抠弄着椅子扶手。“我不该调侃你的。”
他看出宋昔对江思有倾慕之情,却在没弄清楚完全的情况下,就自顾自地说出了‘嫁妆’二字……
这无疑,是把宋昔本来藏好的心思摊开了来讲。
或许,那正是加速这段感情死亡的催化剂也说不定。
“……一句调侃而已,池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宋昔扯起嘴角笑了笑。“江公子听不懂的……而我,也始终没有勇气戳破这层纸……今天的结果,跟池公子,没有万分之一的关系。”
宋昔:“如果有,那也是好的关系。我应该感谢您选中我短暂地成为了您,才能遇上江公子……这样好的人,与江公子相处的这段时光,是我生命中,最最好的时光。谢谢您。”
池舟沉默一瞬,不敢受这珍重的道谢,转而别过头问道:
“是你自己要走的吗?”
“是的。”宋昔低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江公子说,我可以永远待在这里……”
池舟脱口而出:“那就待呀,看得见,有个念想不也是好的吗?”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两行清泪从宋昔的脸上滚落。“若我还继续日日看着他,怕心里有的不是念想……而是逐渐滋生的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