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平淡地,失望地推开我,说,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六个字,六把小刀,静悄悄地插进心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后我们分手了,仅仅因为一次静默的争吵,和一句打着分手幌子的求哄。
那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三月的温度还能把人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因为进修,出了五天差,下飞机的第一时间没有看见接机的陆晴,便以为她是堵车,于是给她发消息,问还有多久到。
迟迟没有回复,又等二十分钟,才拨通第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混响鼓点乐声吵闹声混成一团冲击鼓膜,大约等了半分钟,陆晴应是换了个地方,噪音减弱,我才顺利听到她的声音。
陆晴问,怎么了?
她问我怎么了,嗓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该发生。
我站在空荡荡的机场大楼,开始猛翻聊天记录,怀疑是不是我跟她说错了班机时间。
然而没有。
长久的沉默,陆晴大概是察觉到不对,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又问,你到了?
还是三个字,真是惜字如金。
最后我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电话,关机,打车回家。
家里黑漆漆的,推开门没有一点生气,我突然觉得,还是该养条小猫小狗,至少会摇着尾巴过来迎接我。
我将行李收拾完,去浴室洗澡,吹干头发,再慢悠悠泡上一碗泡面,点开电视剧,刚吃第一口,陆晴回来了。
她进门连鞋也没换,先一步冲到我面前。
为什么关机?她问。
我没搭理,想吃第二口,叉子被打飞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又问。
我抬眼看她,上下打量,笑了,“裙子很好看,妆也好看。”
陆晴的怒火像被按下静止键,圆溜溜的眼睛开始布满疑惑,甚而恐慌。
她大概认为我会气疯,会破口大骂,默了会儿,迟疑地看一眼我面前的泡面,“你没吃饭?”
我点头,说,飞机餐不好吃。
“那吃什么泡面,我给你点个外卖。”陆晴掏出手机,我看见了她发抖的手。
“都一点了,配送费贵。”我说。
“贵就贵!”陆晴突然又炸了,挥开我伸过去的手,“我给你点,不用你花钱。”
她吼完,便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划拉划拉的,也不晓得是冷的还是太用力,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陆晴的脑门上全是汗,碎发贴在额角,湿乎乎的。
我注视着她,静静感受难过的时长,足以把一碗面泡软,泡胀,最后冷下去,重新变硬。
我的心肠也跟着变硬,我说,陆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一点到六点,陆晴从一开始歇斯底里的生气,质问我,放狠话,到解释,乞求原谅。
精致的妆被她哭花,小礼裙也破了个口。然后陆晴去卸妆,换衣服,重新过来抱我,问我,你是不是就是想我哄哄你,姜老师,我错了,好不好嘛。
我承认,我想说好,我原谅你,陆晴我们还在一起。
但夜晚总能催发人心中的最隐秘的角落,滋生数之不尽的小心思,我发现,陆晴好像一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