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蔡蝶和老郑散步回来,发现阳台外面肩头似乎结了一层露水的陈嘉效。
到了医院,蔡蝶忍着没有扑到床头,弯着腰伸出手仔仔细细将郑清昱苍白虚弱的脸庞抚摸一遍,止不住泪花滚滚。
老郑还是第一次看女儿躺在病床上,心如刀割,险些站不住。
陈嘉效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漠然,老郑扶墙的时候回头看到那个单薄的影子,有无数问题,可陈嘉效也好不到哪去,看得出来,真真倒下他是真的担心,不然也不会在南苑站了叁个小时把他们接过来。
“怎么会晕倒呢?”老郑喃喃问,其实在来的路上,蔡蝶已经急得问过无数遍这个问题了,最终还是他怕干扰陈嘉效开车拼命安抚妻子情绪。
“是我的错。”
老郑一恍惚,反应了一下才看向陈嘉效,觉得他高大的身影会随时坍圮能把走廊的灯光都压倒似的。
老郑叹了口气,以为他是自责没照顾好她,拍了下年轻男人的肩膀,“不怪你,其实真真以前也晕倒过,只不过那时候是晕在科室,有专业人员在身边,好像没这次这么严重。”
陈嘉效怔怔抬起眼,拳头不自觉抓紧,小心翼翼询问老人:“医生说她这次晕倒是心脏问题的可能大,之前是这样吗?您和阿姨……”
“以前如果不是她同事,我们都不知道她晕倒,后来她妈硬拉着她去做过检查,说她是血管狭窄,供血不足,累的,痛到晕倒就有些可怕了,所以当初就算她自己不转岗,我和她妈也是不想让她继续干下去了。可谁知道,她还是要留在医院,现在这个工作和清闲也沾不上边,这个时候又是最忙的两个月……”
老郑心疼又自责,不自觉就哽咽了,“这次住院,如果可以,你也要帮忙劝一下她,该静养就静养,该好好治疗就好好治疗,心脏问题不能拖的,她还这么年轻……”
和值班医生大致了解完病情,走出办公室的一瞬间蔡蝶险些站不住,陈嘉效及时把人搀扶住,蔡蝶有气无力开口:“要是真真有什么叁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没事吧!说这些干嘛,医生不是说了吗,她可能只是太累了。”
叁人沉默回到病房,蔡蝶依旧守在床边,什么都不做,多想像郑清昱小时候她头痛得病怏怏自己就把小小的一个人搂在自己怀里。
见陈嘉效也没有动的意思,老郑出声安排:“小陈,你已经守一天了,今晚我和你阿姨在这里就行,你毕竟还要上班的。”
过了片刻陈嘉效询问他们:“你们需要什么我帮忙准备。”
老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知道他肯定是不放心离开的,主动说:“要不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真真有什么情况我立马联系你。”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蔡蝶本来也想说点什么的,却忽然听到郑清昱发出孱弱的声音,她立马凑近去听。
“乖女,我是妈妈,爸爸妈妈都来陪你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两个男人也齐刷刷把目光投过去,老郑更是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惊喜又忐忑,陈嘉效微动的身形,不着痕迹又恢复原样。
这个时候,或许用不到他,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在身边,她才不会有像几个小时前那样骇人的激烈反应。
所以明知道这对老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打击和伤痛,可他还是把他们接来了。
“真真你说什么?”
郑清昱毫无血色的唇几乎没动,似乎只是靠微弱鼻息发出一点断断续续的声音,蔡蝶和老郑四只耳朵都没听到她说什么,可她脸色又很着急,两道此刻也跟着淡下去的眉紧紧挤在一起,蔡蝶焦急死了,“乖女你不要吓妈……”
两人屏息听了许久,隐约听到郑清昱其实反反复复就是在重复两个字,蔡蝶和老郑对视一眼,不太确定顺嘴念出来:“学长?”
投到床尾后面那面墙上的黑影晃了一下,陈嘉效面无表情透过蔡蝶和老郑只能看到郑清昱一把有些凌乱的黑发,冰凉的指尖慢慢蜷起来,他敛了下眼皮,遮住黑眸里破碎迷茫的伤感。
忽然听到蔡蝶提高音量喊他:“小陈,真真在叫你呢!”
陈嘉效觉得蔡蝶的声音在死寂太久的病房太突兀了,他心脏猛地紧缩,胸膛一起一伏的,可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老郑喜出望外招手让他过去,把位置让出来,陈嘉效挪着步子从老郑掌心接过那只终于有点温度的手,整个人完全蹲下去,将唇紧紧贴上她手背,泛红的眼睛里迅速翻起一层雾气。
在他真的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陈嘉效险些在她父母面前失态。
多希望她还是会有些无赖又冷静地说下一句话:我只是想叫你一下。
陈嘉效一切反应都被蔡蝶老郑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动容,一时也没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