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整个人都发懵,她脑子转不动?,甚至没听清楚,谢蔺喊的是“芷娘”还是“枝娘”。
但她能确定?的是,谢蔺绝非一个会被孩子左右的郎君,他对她说这些不合时宜,甚至是过分亲密的话,那他必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他是要娶她吗?
纪兰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艳红的樱唇又一下子闭上。
她都还没出手,怎么谢蔺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可纪兰芷知道,她必然不能喜形于色,免得想岔了意思,或是放低了姿态,好让爷们儿拿捏了。
纪兰芷故作懵懂,一双杏眼?含羞带臊,痴痴地望向谢蔺。
谢蔺能觉察出小姑娘眼?中?的期待,他稍稍放了心。
他本?想今日?同纪兰芷暴露二哥的身份,但眼?下在学府会面,若是隔墙有耳,知他们曾暗通款曲,恐怕对纪兰芷名声有碍。
谢蔺自己不怕丢人,不怕跌面,他唯独担心枝枝受委屈。
这些污名不该纪兰芷来担。
至少,等到明日?。
谢蔺已订下一间茶楼雅舍,在屋子里见面,方?便?谈话,也?方?便?枝枝同他互诉衷肠。
谢蔺凤眸温柔,对纪兰芷道:“你不必现在答复我?……明日?戌时,凤梧巷天水茶楼,地字雅间,你我?见面后,再慢慢相商也?不迟。”
谢蔺适时解了纪兰芷的围。
纪兰芷并非对成婚一事不心动?,若能拿下宰辅谢蔺,自然要比处心积虑兜搭徐昭来得快捷。
况且……纪兰芷想到荒庙里的吻。
他分明动?情,分明将?她囚于怀中?,吻得难舍难分。
纪兰芷不觉得谢蔺想娶她是何等真心实意,无非是拜在她石榴裙下,迷恋她这张脸的凡夫俗子罢了。
不过,单论皮相,纪兰芷觉得谢蔺长得丰神俊秀,还是很能下得了嘴的,同他成亲,她并不亏。
因此?,纪兰芷也?不愿意太端着,以免触怒宰辅,让他临时改了主意。
纪兰芷娇憨一笑,垂眉敛目间,羞赧的神情毕露无疑。
她道:“枝枝明白了,那明日?,枝枝在茶楼里等大人履约。”
纪兰芷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精髓,她秉持姑娘家?的矜持,没有多问谢蔺的来意,但她也?小声将?自家?人唤的乳名字告知谢蔺,意味着她愿意将?他当?成亲近的自家?人。
谢蔺是好歹是个浸渍官场多年?的老官吏,他聪敏睿智,又怎会不能领受纪兰芷的意思?
枝枝……
谢蔺在唇齿间,默默临摹一遍朝思暮想六年?的小名字。
他轻扬了一下唇角,很快又收敛笑意。
谢蔺不喜笑,但他的凤眸不似从前那般冷,旁人定?能瞧出他此?刻心情不错。
面冷的郎君对纪兰芷点了一下头,行礼辞别。
纪兰芷回了礼,目送谢蔺走出幼学。
男人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架子。穿青竹纹圆领袍时,束带收腰,总能将?一件宽袍撑得笔挺,如松如柏,清微淡远。
纪兰芷杏眸里带了一点笑。
至少,谢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样貌上还是很合她心意的,日?后也?拿得出手。
夜里,盛氏同纪兰芷说,崔家?三郎与纪晚秋的婚期定?下了,就在明年?开春的时候。
纪晚秋比纪兰芷小上四五岁,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本?该及笄就定?下的亲事,偏偏崔家?拿老祖父过世,房中?子弟要满三年?丁忧方?可娶妻的说法,逼纪晚秋知难而退。
柳姨娘也?是猪油蒙了心肝,一心想要争一口气,硬是勉励亲女儿等了三年?,生生吃下这个下马威,促成了婚事。
纪兰芷听到这件事,心里倒没什么异样,只笑了声,说:“恭喜,那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盛氏摸了摸纪兰芷的头,心里伤感她这般标致的姑娘,却如湖中?浮萍一般,没个好归处。
纪兰芷笑说:“母亲焉知我?没有好前程?且等着吧,待我?这边八字有了一撇,我?必来告知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