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谢如琢没在说笑后,谢蔺耐心地道:“你睡相不好,会?吵到?阿娘。”
谢如琢慌张地回头,望向母亲:“阿娘、阿娘,如琢睡相很差吗?”
纪兰芷当然不会?当一个坏母亲,她摸了摸小孩的头,说:“我们琢哥儿睡相最好了,躺在那里雷打不动……你爹在逗你玩呢!”
谢如琢得到?纪兰芷许可后,心满意足,他又怯怯看向父亲。
阿娘不嫌弃他的睡相,这次只要征求谢蔺的同意,他就能留下了。
谢蔺没想到?纪兰芷为了挽回儿子?的心,竟睁着眼睛说瞎话。眼见着洞。房花烛夜,还得多一个儿子?,男人薄唇微抿。
纪兰芷哄完儿子?,头都不敢抬,她已经能预料到?二哥的脸臭成什么样了。
谢蔺寒寂的凤眸瞟来,目光仿佛也有实物,犹如泰山压顶,气势熏灼。
纪兰芷觉得脊背发麻,偷瞄了一眼,对上男人黑沉幽暗的黑眸。
她有点心虚,更不敢看二哥。
好在,谢蔺的脾气还是很好,他没有和儿子?生气,清俊的眉眼舒展,脸色平和,没有一丝阴鸷。
谢蔺拉过谢如琢的手,说:“这几日,为父没见你练字看书。之?前,我给?你布置的功课,做完了吗?”
谢如琢很少在学业上偷懒。
这两天没有看书,是因为他忙着监督王府的婚宴流程,虽然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人情往来,但谢如琢心系母亲,必须要替纪兰芷监督婚宴部署,免得有谁办事不尽心,冲撞到?纪兰芷。
谢如琢荒废学业,实乃情有可原,但谢如琢一直听从父亲教导,他要成为言行一致的君子?,小郎君不会?找借口狡辩。
谢如琢老实点头:“少抄了几卷书。”
谢蔺慢条斯理地道:“今日看在你娘亲的面子?上,我不罚你,明?日记得补回来。琢哥儿,你来,我再问你几句四书里的篇章。”
谢如琢刚被父亲抓到?学习上偷懒的事,心里愧怍得很,又听谢蔺提出要考问他学过的儒学经典,不敢有半点拒绝之?意。
谢如琢年幼,甚至还很吃激将法?这一套,他怕父亲失望,恨不得马上答出谢蔺提问的文?章,也好证明?自己还是从前那个笃志好学的小郎君。
纪兰芷看着被谢蔺三言两语哄骗走的儿子?,一时语塞。
谢蔺的招数实在是高,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纪兰芷傻站着不动。
谢蔺的目光掠过她,“我带琢哥儿去背几页书,枝枝可以先沐浴更衣,休息片刻。毕竟新嫁娘脸上覆粉,衣冠也很重,想必你坐了一天轿子,定是很劳累了。”
男人管教儿子?时嗓音寒峭清冷,对上纪兰芷,反倒变了一种?柔润又温和的语气。
谢如琢觉察到父亲的细心,脸上又是一红。
他方才只知道缠着阿娘讲话、玩耍,没有发现阿娘穿着笨重的嫁衣。
他太疏忽了,还是父亲会?照顾人。
谢如琢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娘,你累一天了,快去洗漱吧,我和爹爹背书,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背好了。”
纪兰芷确实累了,她没有异议,点了点头:“等?阿娘换完衣裳就来找你们。”
谢如琢欢喜,应了一声好。
送走了父子?俩,纪兰芷喊来晴川帮忙更衣。
侍女们鱼贯涌入,提来新煮沸的沸水,掺进放凉的水中。很快,泡澡的浴桶就调整成刚好合适洗澡的温度了。
晴川取来香皂子?帮纪兰芷卸下妆粉,又往木桶里倒入纪兰芷最喜欢的杏花香丸。
手脚麻利的侍女们帮纪兰芷脱去繁重的礼服,卸下发簪,将纪兰芷从礼仪教条包裹的厚茧子?里剥出来。
纪兰芷衣裙委地,她浸没在温池中,从头到?脚都被热水包围,尾骨激出一重战栗。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纪兰芷趴在桶沿,任由?晴川帮她擦拭手臂。
足足洗了小半个时辰,指腹都要泡出褶子?了,纪兰芷终于从木桶里起身。
纪兰芷浑身上下都香喷喷的,甜腻得简直在崖蜜缸子?里腌过一回。
女孩家无?端端想到?谢蔺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苦的松香……和她的味道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