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闷完由十株九毒草才提炼出来的汁水,他方才觉得心口那抹郁结心气平缓了不少,可不好的预感却像如影随形:“江南那边如何了?”
“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谢钧回得恭顺而又谄媚:“陛下放心,以公主的习性,此刻恐怕早就将崔简之和那谢仪折磨得体无完肤。”
“他二人在您面前都敢越俎代庖的无壮行事,公主此番也算是为您平定了心头大患。”
他眼睛转着弯,悄摸地为景婧娴说着好话。
景明帝知道他是景婧娴提拔上来的,可而今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全都是不好预感:“若他们有这么好处理,朕也不至于还要专程借着江南水患将他们带到那面处理。”
“朕那个皇妹狠心有余,只是很多时候脑子不足。”
“而他们二人都是阿絮一手调教出来的聪明人,这样的人真的是景婧娴能够对付得了的吗?”他揉着太阳穴,一时间很有些怀疑自己当日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话说到一半,瘾又上来了。
谢钧很识时务地再为他端来汤汁,却见景明帝这次竟然只半含一口就放下了。
迎上谢钧不可置信的眸光,景明帝深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了心口极力躁动,沉声道:“崔家府邸还有谁在?”
“只剩崔夫人了……”谢钧耳聪目明,瞬间就猜到了景明帝的想法。
就算景婧娴最终真的没有办法制服崔简之,最后一场算谋落空,有人质在手,难道还怕他连亲生母亲的性命都不顾?
崔夫人被接进宫时的神情淡然,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谢钧在旁狗仗人势:“大胆崔陈氏,见了陛下竟然连礼都不行,你是不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了吗?”
崔夫人斜斜瞄了他一眼,抬首再望向景明帝的眼神中带着漠然:“陛下召臣妇前来所为何事,你知我也知。”
“你若胆敢杀我,那也随你的便。”
反正她也早就不想活了。
夫君早死,儿女离心。
这样活着的滋味于崔夫人而言当真无甚意义,她只要想到崔简之那样怨怪的眼神望她时,心里的疼痛远比此刻龙威压制要重上许多倍往返。
景明帝面上冷冽,转手将谢钧挥退之后,脸上的暮色与日俱增:“朕原先还以为夫人是个聪明人。”
“朕还记得当年你我的合作十分愉快,若你还想保你崔氏将来百年的昌盛,就应该替朕看好简之。”
“你知道的,朕向来是将简之当作亲生子侄看待,他若安分守己,将来一定能够成为我景朝的肱骨之臣,若你为你儿考量,就应该提前劝说他别走那条不归路。”景明帝脸上挤出来的笑意格外滲人。
他还没接收到消息。
可他之所以无甚才干还能久居皇位,靠得就是强有力的第六感。
与时俱增的不好预感让他连坐都坐不安生。
在他面前,崔夫人依旧冷淡:“合作愉快?”
“我此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当时和你伙同,杀了阿絮!”
字字泣血。
崔夫人一双眼睛早已红透,看得景明帝的心都在跟着颤巍:“你胡说八道什么?天下人都知崔贵妃乃久病不治而亡,你莫非是心中坏事做多了,才会如此信口雌黄!”
“空口白牙污蔑圣听,朕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