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马周这边的神情,魏叔玉眼神一动,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轻声问道:
“怎么,马先生和他们有过节?”
闻言,马周摇了摇头,叹气道:
“和这些年轻人倒无甚关系,不过与他们背后的家族倒是有些牵扯。”
马周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在一旁解释道:
“昔年我年幼时,家父曾经托人将我所作之文章,拿与那王姓人家,想要让对方指点一二,却不曾想,对方连看他都不看,直接揉作一团,扔在了地上。
我那时年幼,却一直记得那户人家的神情与话语,那人说山里的猴子,还想爬到堂前,学人说话,真是笑话!”
“你马家是何出身?祖上又任何职?噢,世代务农啊,连寒门都算不上的东西,就想让老夫调教?
嘿,你们可知道孝廉,这类好头衔有何用处?今日老夫心情好,便提点你们一句,这些名额,乃是上天赐予我们世家,永保富贵的,岂可用在你等身上,白白糟蹋东西……”
马周声音很轻,语气中却带着说不出的讽刺,魏叔玉沉默着没有作声。
后世常说什么寒门出贵子,可问题是人们首先搞错了什么叫做寒门。
历史上,能称得上寒门的,潜台词便是你家里首先得阔过。
什么,你说你只是平民?
那不好意思,你连称作寒门都没资格。
过了一会,魏叔玉看着马周,说道:
“我曾听闻,荆棘丛中亦可生参天之木,寒门之内自有凌云之志!英雄何必问出身?
马先生若是得空,可以去我那学堂看看,你是文章大家,若是他们能得到你的指点,说不定这一次科举,还真能出成绩呢!
”
“嘶……”
听到魏叔玉的话,马周神色一怔,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心里仿佛有一团什么东西,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
果然还是恩公懂我啊!
马周悄悄擦了擦眼角,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恩公以为,科举之制真的有用?据马某所知,现如今朝堂之上,那些中举者,莫不是出自各大世家之后,依我看来这科举亦不过是那些豪门多走了一层形式罢了,并没有根本达到当初创建科举制度的初衷,恩公学识渊博,自当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里面的问题,为何还要执迷于此呢?”
在他看来,魏叔玉的那几个所谓的“学生”,每一个都出身不凡,就算不靠科举,也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魏叔玉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呢?
魏叔玉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句:
“事在人为嘛,有些事情,你不做,我不做,那便再也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一听此话,马周顿时肃然起敬。
这时,长乐公主那边的吵闹声越发明显了。
魏叔玉连忙和马周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两个过来,这边长孙冲等人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立刻都围了上来。
“大哥,你来的正好,是他们失礼在先,今天我要不和他们做上一场,那明天也就不用在长安混下去了!”
长孙冲红着一张脸,气得喘着粗气,仿佛一只大马猴。
“是啊,这群孙子简直太损了!他们说……他们说尚公主,只要他们这些旁支子弟就够了,五姓七望的血统,那可不能乱了……阿爷,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