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夕脑子里浮现出从前别人说过的一句话,那些深宅大院里,那些美丽稀有的花儿下来不知道埋了多少枯骨,那些面相慈悲的贵妇,不知打死多少人,越是大户人家,冤魂越多。
这曹家可是京城中赫赫扬扬的大户人家,这花园里——
树影摇曳,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鬼,连那摇摇晃晃的灯影下,柱子后面,仿佛都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滚,我不怕你们!”姜云夕大吼一声,连外裳都来不及捡,便朝花园中乱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姜云夕也不敢回头,只觉得这花园太大,怎么都跑不到边际,摸不到围墙。
姜云夕不免有些心慌,早知如此就不该想着与曹锦宥寻刺激。
脚如同灌铅了似得,姜云夕拖着步子一步步往前跑,就不信了,当初她给扬州最大的盐商做继室,那花园要逛完,需用半个月的时间。
就不信这花园还能比那个还大。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姜云夕惨叫一声倒地,身子向下滚,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假山上。
腰部传来剧烈的刺痛,姜云夕倒地滚了几圈,只觉得全身都疼。
人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正要骂突然一个黑影俯冲而下。
一声惨叫,姜云夕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低落。
“谁在那里。”
巡逻的几个仆妇听见声音,顺势找来。
却说曹锦宥从花园里跑出来,直冲云絮的正房。
不曾想人早睡下了,只得拍人,“絮儿,开开门,我有话与你说。”
云絮刚睡着,听见动静,只得道:“妾身睡下了,爷有话只管说,若是不便明日来也使得。”
曹锦宥一心想见着云絮,说什么也不肯离去,再次拍门。
守夜的丫头们起身要开门,另一个拉着,冲她摇摇头。
云絮叹气,翻过身去,又拿被子蒙着头,但那敲门声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四爷,妾身身子不适,请爷明日再来罢了。那边姜奶奶刚来,您也不好丢下人,让人心里不舒坦。”云絮压抑着一丝怒火,缓缓地说道。
曹锦宥仍旧站在门口,想着白天自己说话实在太不近人情了点。
当着下人和妾侍,云絮脸上如何过得去。
“絮儿,你别放在上心上,我是无心之失。”
曹锦宥低声下气地道歉,虽知道有下人听见,想着自己也当众斥责云絮,算起来也是扯平了。
云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与曹锦宥隔着门说道:“覆水难收,爷何必如此呢?况且,爷说的也对,我也在好好反省,夜深爷早些回去休息,别闹的阖府人看笑话才是。”
云絮这番话让曹锦宥深感无力,句句在理,处处都是按规矩来,谁也挑不出半点错。
十足规规矩矩的四太太,唯独不像他曹锦宥的妻子。
曹锦宥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不知好歹!
走下台阶,曹锦宥不禁回头,看到的依旧是冷冰冰的木门。
这女人当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