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宫里传出消息,陛下因身子不适,由太子代行处理国政,同时大赦天下,而张家兄弟被处决的消息也走露了出来,满朝文武哗然。
其实这样的事儿也在大多人的预料之中,尤其是几位敏感的老臣,他们知晓陛下卧榻多日,太子继位已成定局,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几位消息灵通的,已经知晓了昨日的集仙殿之变,纷纷召集府中幕僚商讨对策,还有几个冲动的,跑到宫里要求见陛下,不过都被张公等人给拦了下来,一时间洛阳人心惶惶。
随着太子监国的消息传出,同时凤阁派出同平章事、凤阁侍郎等十余使臣携天子敕令前往各州府安抚。
第三天,宫里再次传出敕令,陛下宣布退位让贤,迁居上阳宫,将帝位传于太子,太子殿下继位,改年号“神威”,尊女帝为太上皇,号“大圣皇帝”。
十日后,新帝恢复前朝国号,百官旗帜、文字习俗皆恢复旧制,称神都为东都。
至此,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变在无声无息中结束。
……
半年后。
一辆朴素的马车落在了大门前,早已等候的陆管事连忙上前,作势要去搀扶,“郎君,夫人,请下车。”
马车的车帘从里面掀开,一只纤细的手伸了出来,陆管事顿了顿,后退一步,眼神示意一旁的女婢赶紧上前扶人。
陆夫人在女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没来得及与陆管事说话,转身对里面的人伸出了手,“到了到了!快下来罢。”
马车里又伸出来一只手,不同的是这只手有些干枯粗糙,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手。
“夫人,我来罢。”陆管事上前一步,贴心地接过陆夫人的活儿,笑道:“前两日阿郎便吩咐我,叫我早早盯着城门口,就等着两位到洛阳了。”
马车上下来一个略瘦的中年男子,他的身量与陆管事差不多,面容要憔悴几分,若是仔细一看,依稀能看出几分陆槐的影子,闻言嘟囔道:“又不是小孩子,何必如此费心?”
陆管事将人扶下来后便放开了手,“郎君哪里的话?您是阿郎的父亲,这儿郎关心耶娘不是应该的吗?不过今日还要请郎君多担待,阿郎在都水监上值未归,小郎君又去了书院,要晚些方能回来。”
陆夫人忙道:“这又什么要紧的,公事要紧,不过陆枫这孩子竟然肯去书院了?真叫人意外。”
陆枫小时候去过书院学了一段时间后,便再也不肯去了,一直在家中请先生教学。
“是阿郎要他去的。”陆管事解释道:“阿郎的意思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家里读死书可不行,还是要与同窗之间多交流学习才是。”
而陆枫一听兄长亲自给自己挑选了书院,高兴的一夜未眠,第二日便乖乖去了,还当着先生的作了一首诗,狠狠地给陆槐涨了一波脸面。
“是这个理儿。”陆父笑着对陆夫人道:“那孩子在他兄长面前倒是乖巧,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早点把他丢给陆槐照看的,省得我们操心。”
如果说陆槐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好照顾,那陆枫则是因为性格倔强,表面看似乖巧听话,实则油盐不进,常常气得族内长辈轮番跳脚。
难得他在兄长的面前乖巧安分。
陆管事也跟着笑了,“郎君,夫人,咱们还是先进去罢,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只等着两人入住了。”
“好好。”陆父也不废话,挥手道:“听说这宅子也是陆槐亲自挑选的,咱们快进去瞧瞧。”
陆管事顺势应道:“是啊,阿郎说这宅子日后要住一大家子人,不能随意,特意挑了又挑,这才选了这座位置尚可,大小合适的宅子……”
半年前因为张公扶持太子继位一事,张公得了新帝的重用,官升天宫尚书,加封汉阳郡王,赐了新的郡王府。
同时他以陆槐、游璟和季素商年岁渐长,要成家立业为由,将三人撵了出了府,要他们自立门户。
陆槐和游璟都是不缺钱的主儿,想着也是时候分府另住了,便直接买了同一坊里的两座宅子,做起了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