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念完告示,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议论声。这些年来,李自成的大顺军在此地根深蒂固,明军的威望在他们心中早已荡然无存。其实大顺和大明并没有什么分别,李自成起义之初,抢掠富户,还能兼顾救济百姓,后来队伍壮大,取代明廷的官府,然后就成了新的官府。不管明廷的官府还是李自成的官府,百姓都要交税。如今听到开仓放粮这样的承诺,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王先生,这明军的话能信吗?”“我看这种事不靠谱,我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好事!”“就是啊,别等着我们去了,粮食没领到,反倒被抓起来。”王先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能断定真假,你们还记得秦王府吗?”众人纷纷点头,王先生又说道:“秦王府的税都征到严州府来了,现在来了个唐王,究竟适合意图,老夫不好说,只是奉劝各位,谨慎行事。”说完之后,转身就走。有人好奇地问道:“王先生,你去哪啊?”王先生头也不回地说道:“人老了,时间长了这双腿站不住,先回去了!”众人继续议论:“你们说,明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有可能是假装放粮,等我们去领,然后抓走去做苦役?”“人家都打进城了,想抓我们直接抓就好了,还需要多此一举吗?”“难道真的是放粮?会不会像当初的闯王……”“嘘!前面有官兵,你不要命了?”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不管了,我去领一下试试!”“说的是,兵荒马乱的,能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眼见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回家拿口袋,涌向县衙门口。当他们赶到县衙门口时,只见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明军士兵们正在有序地登记、发放粮食。站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刚刚给大家念告示的王先生!“王先生,你……不是回家了吗?”“对啊,你还说腿脚不好呢,怎么跑这么快?”王先生回头看了看众人,说道:“老夫这么大年纪,如果不先走一步,早就被你们扔下了!”众人纷纷无语,不过看到有人真的领到粮食,也顾不上其他。大家依次排好队,明军按照黄册,每户发放五斤口粮,都是上好的黄米。眼下正值旱季,这样上等黄米至少一百钱一斤,五斤就是五百钱!“我……我要告状!”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纷纷回头去看,一位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头,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我要告状!”几个好心的邻居连忙上前劝阻:“老张头,你这是何苦呢?眼下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别惹事上身啊!”老张头环顾四周,说道:“我儿子无端被人打死了,我要给他讨个公道!”“你儿子那是得罪了谢家,你拿什么去告?”“说的是啊,谢家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可别没事找事啊!”“不行,我要告状!”老张弓着背,眼神却很坚决,说道:“谢家再大,能有王爷大吗?告示上都说了,王爷要为百姓做主,我为何不能告状?”此言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众人面露难色,低声相劝:“老张头,你就别天真了,有口吃的活下去就不错了。谢举人家大业大,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拿什么跟他们斗?还是赶紧领了米回家吧,别再折腾了。”老张却像是下了决心,他固执地摇摇头,一步步走向负责登记的明军士兵面前。“军爷,我要告状,求求你带我去见王爷……”老张头被士兵带进了县衙,围观的百姓们面面相觑,心中既惊讶又忐忑。他们从未见过一个普通百姓能如此轻易地见到王爷,更别说告状了。有人低声议论:“难道唐王真的要为百姓做主?这可真是稀奇事!”“哼,别做梦了,谢举人在这地方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知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人家堂堂王爷会为了一个老张头去得罪谢家?”“说的是,就算谢家真的不占理,最多花点银子,谁会跟银子过不去?”“我看老张头想给儿子报仇,已经疯了,大家别管他!”队伍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人们一边继续领取粮食,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着县衙的方向,心中暗自揣测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有人领完粮食,匆匆送回家,然后赶回来,等着看热闹。县衙内,朱聿键和宋之绳站在舆图前,边比画边交流,准备下一步打算。“启禀殿下,外面来了个老头,说要告状!”朱聿键眉头一挑,回身问道:“告状?告的是何事?”“回殿下,这个老头声称他的儿子被谢家打死,求殿下为他做主。”朱聿键满脸惊讶地看向宋之绳,感叹道:“又被你说中了,还真有案子!”宋之绳微笑着说道:“谢家是安塞最大的士绅,看来平时没少做坏事,殿下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将其一举铲除!”朱聿键点了点头,说道:“带他进来。”“且慢!”宋之绳拦下,说道:“既然要审,不妨大张旗鼓。”朱聿键眉头一挑:“先生的意思是……过堂?”“当然要过堂,而且要公开审理,还要允许百姓围观。”“如此也好,传本王令,升堂审案!”朱聿键竟然有点小兴奋,身为大明的藩王,不但可以带兵打仗,还能过一把审案的瘾。街上的百姓们听说王爷要亲自审案,纷纷蜂拥而来,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王爷审案。更加离奇的是,这桩案子的被告是当地最大的士绅谢家。而原告老张头则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没有任何背景。放在以前,这种事想都不要想,别说过堂了,县衙压根就不会受理。知县也要仰仗当地富户,谁会为了一个泥腿子得罪当地士绅?:()大明:我崇祯绝不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