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清和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然后指着乖乖排成一列,顺着音乐摇头晃脑往桌上花瓶跳的香槟玫瑰花束,问一旁的现场督导。“你看到了吗?”督导挠了挠头,不知道迟清和让他看什么,小心问道,“迟总,您是不是太累了?”迟清和欲言又止,“那个……花……”督导如梦初醒,以为迟清和怕工程来不及,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迟总,两天时间够够的,我们绝对会给您和您的爱人一个完美的求婚典礼。”说罢,指向沙滩一处被彩色花瓣环绕的秋千,忙催着迟清和去休息。迟清和环视一圈找不到靳桃浪,放下心底继续盘问的心思,转了转酸疼的胳膊,打算去短暂地缓缓。黄昏,落日半浸海的尽头,澄澈蔚蓝的海水染成漂亮的粉,橘色晚霞层层铺开,如人鱼的鳞片,一条条游向天堂。海风拂面,湿咸微凉,舒服温柔。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天,困倦上涌,迟清和眼皮垂着垂着,便合上了,身子也耷拉着,侧倚在藤蔓缠绕的秋千背,陷入沉睡。太阳彻底沉下,气温转冷,暖黄色亮晶晶的小彩灯派上用场,为来往忙碌的工人提供方向。靳桃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外套披在他身上。他垂眸凝视着即便累到脸色发白,眉眼间也难藏幸福神色的青年,心中五味杂陈。指尖轻弯,拨弄着迟清和微卷的睫毛。软软的,跟小时候一样。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秋千一点点晃起来。迟清和眉头稍动,侧首对上靳桃浪含笑的桃花眼,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坐正身体。衣服滑落堆在腰间,他后知后觉冷。可看到靳桃浪只着单薄的衬衣,他想也不想还回去。靳桃浪却强硬地将衣服给他盖回去。迟清和推脱不过,只好受着。他的情绪时常内敛,但大抵跟宫华岁待久了,他竟也哒哒哒小幅度跺起脚。开心。靳桃浪注意到了,笑而不语。远处沙滩上,玫瑰花还在蹦蹦跶跶。迟清和:“会被人发现的。”“不会的,他们只会看到勤劳的员工,不会看到长了脚的花。”靳桃浪无所谓。迟清和很早就想问了,他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瞬移、穿越时空、预测未来……太多人类无法想象,更无法用科技实现的手段,连4011都恐惧他。靳桃浪看穿他心里所想,薄唇翕动,轻言道,“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不能现在告诉我吗?”海风骤然大了些,隐隐约约,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发丝衣带纠缠,靳桃浪眼尾微微眯起,弯下腰,隔着秋千,呈保护姿态,从背后把迟清和搂进怀里。这一瞬,风都温柔了。唯有远处海浪扑腾咆哮,无能狂怒,黑沉沉的,几乎要将整片天都压下来。迟清和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大了。靳桃浪抬手捂住迟清和的眼睛,“别看。”“那是什么?”“有人在骂我呢,不用管他。”“为什么要骂你?”“可能是……对你太好了吧。”靳桃浪言语中带着调笑,语调上扬,一副开玩笑的模样。可在迟清和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如一个不舍又难过的长辈,轻拍着迟清和的肩膀,毫无规律,却难掩其中安抚的意味。“清和,你真的想好了吗?”迟清和慢慢拿开护着他眼睛的手,侧过身,睁着漆黑发亮的瞳仁,仰头认真望着靳桃浪。“嗯,我想跟他结婚,想了五年。”靳桃浪感知着迟清和每一丝情绪,向往、期待、雀跃,幸福恍若有了实质,将他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靳桃浪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来一句。“你总有让傲慢者低头的能力。”迟清和:“?”靳桃浪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抚弄着他的发尾,“你会幸福的,他很爱你。”“我知道。”似是怕靳桃浪没听清,他又笑着重复一遍。“我知道,他很爱我。”靳桃浪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再多不情愿也随着这声笑后,消散了。他问,“求婚后,有什么计划吗?”“做了点旅行计划,但具体的,要根据岁岁的意愿调整,要是他更喜欢待家里,我就不出去,陪他在家里玩。”靳桃浪边听边点头,然后道,“在家多无聊啊,想要孩子吗,我给你们搞一个玩玩。”迟清和眸色稍颤,“孩子?!”“不用那么惊讶,这孩子你们都认识。”迟清和咽了咽口水,脑中飞速运转,认识的小孩里,只能想到sewdeen。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抢别人孩子是不对的……”“怎么能是别人的,它都认定你跟宫华岁了。”“啊?”靳桃浪挑眉,“算了,先不揭秘了,就当是两天后我送你求婚成功的小惊喜。”,!他揉了揉迟清和的脑袋,“时间不早了,收工回家吧,不然那位又要闹了。”迟清和往手表上一瞟。八点了!他睡了快三小时?!迟清和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见没有未接来电,才松了一口气。一笔一笔钱砸出来的专业团队,就是让人放心。一天下来,订婚场景的大框架就已经搭得差不多了。望不到尽头的花海,闪耀的水晶钢琴,点缀着真金字印的“arry”超大热气球,被缠着花的铁链锁紧,上下错落着飘在花海上。为了让宫华岁不紧张,迟清和在做企划的时候,就特意强调,要把ranny的元素加进去。所以现场依照ranny东北虎的元素,大大小小,布置了各式玩偶。有用镂空花丝缠着的ranny大摆件。也有汉白玉水晶雕塑,摆在满是花瓣的白阶上,自觉充当看门虎的ranny。以及用货真价实珍珠玛瑙串绕,一针一线勾出的小玩具ranny,作为每个宾客的礼物。细节太多,根本看不完。柳溪和关休宁两人左拍拍右拍拍,坐上车的时候,叽叽喳喳地拉着迟清和讨论细节。迟清和每解释一个,两人会激动又兴奋地拍大腿,然后在末尾对迟清和竖一个大拇指,感慨一句——悬念怪物。车厢内的气氛热络又吵闹,处处都是欢声笑语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十点。迟清和的手机掐着点响起。“岁岁,我很快就回来了。”迟清和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听的另一头焦急等人的宫华岁心底一暖。可他耳朵尖,即便柳溪等人立刻反应过来,噤了声,宫华岁还是捕捉到周围窸窸窣窣的挪动声。“听助理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出差?”迟清和点头,“嗯。”“一个人嘛?”迟清和环视一圈憋着笑看八卦的人,摸了摸鼻子,“不算吧,还有司机。”“除了司机,还有人嘛?”“还有柳溪她们,正好顺路,就一起了。”宫华岁捏着手机,沉默了足足三秒,“是昨晚约好的嘛?”迟清和根本不知道昨晚宫华岁是从哪一段开始听的,根本不敢回答,怕引起宫华岁的警觉。想了想,还是模糊地回了句,“差不多。”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宫华岁脑海中警铃敲响。“清和,你好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没有啊。”“那你怎么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早上没有打,中午没有打,晚上也没有打……明明以前你都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报备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怎么会呢!我今天就是,就是太忙了,就一直没注意看手机……”迟清和捂着脸,感觉事情越解释越糟,舌头也开始打结了。偏偏这时候对面的三个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话筒顿时被各种打趣声塞满,宫华岁愣了一下,迅速捕捉到一截男声。“靳桃浪也在!清和,你骗人!你明明说就柳溪她们的!”迟清和有苦说不出,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啪的把电话挂断了。迟清和熟练的开始往回拨电话。第一个被挂断了。第二个也被挂断了。第三个……倒是没急着挂断。显示对方手机不在身边,请稍后再拨。就在迟清和想着再拨过去时,突然顿悟,把语音通话改成视频通话。几乎是立刻,宫华岁就接了。迟清和举着手机在整个车厢都扫了一遍。每个人的嘴角都压不下来,笑呵呵地跟电话那头的小醋精打招呼。最后转回到迟清和这时,宫华岁赌气,把镜头翻转,留下一片黑屏给迟清和。“岁岁……”宫华岁瓮声瓮气道,“我好饿,你都不回家陪我吃饭。”“晚饭没吃吗?”“我想跟你一起吃,可我把菜都热了三遍了,你都还没回来。”迟清和听完这话,脑海里自动浮现宫华岁委屈巴巴的模样,心软的不像话。“你先吃点,我尽快回来。”“我不要!我就要等你!”见小刺豚又有炸的趋势,迟清和忙柔声哄他。“好好好,我回家,立刻回家。”话音刚落,车也跟着停下。柳溪和关休宁到家了。她们赶忙钻出车,不敢再多聊,说了句“路上小心”,一溜烟儿跑进电梯消失了。车再次启动。靳桃浪的目光从游戏屏幕,转移到迟清和身上,“今晚你得回家。”迟清和按住话筒,“可是岁岁他……”“我知道,把他一起接回家,尽快。”迟清和抿紧嘴唇,“好。”司机虽然对靳桃浪不大了解,但尽快两个字神奇地刻进了脑子里,催促他不停加油门,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宫华岁摸着肚子,趴在餐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的时间。好饿啊……清和什么时候能回来……“叮咚——”门铃响起。宫华岁咻的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乐滋滋地跑到门口。“清……”眼前雪白的光闪过。宫华岁眸色骤冷,即刻闪身躲避刀刃,下一秒提脚猛踹黑衣人的腹部。纵使heaven提前提防,可宫华岁一身怪力,这一脚下去,喉底迅速翻上腥甜,拳头支撑着身体,单膝蹲在地上,痛苦呼吸。宫华岁在拳场学到的规矩,在敌人没有断气放弃前,始终保持高度警惕,抓准任何时机补刀。尤其面前这个,还是他最看不惯的情敌。他随手抄起柜子上的花瓶,对准heaven的脑袋。只一击,瓷片飞溅,脑袋开瓢,血迅速浸湿帽子,沿着眉角,缓缓流下。可heaven就像感受不到疼一样,等肚子上的劲缓过去后,抓紧手上的刀,继续朝宫华岁捅。宫华岁游刃有余地躲避着。玩够了,才没好气地评价一句,“速度慢得跟乌龟一样。”说罢,抬手一掌止住heaven的右手,抢过刀,唰唰两下,口罩吊带断裂。宫华岁掀起眼皮,只一眼,他的动作就跟冻住一样,浑身充斥着不可置信。但紧跟着的,是从心底深处泛出的恶心。“你t的!”他眼底立刻染上猩红,对准那张脸,拿刀就要刺过去。对上自己这张脸,heaven整个人反应速度上升得不止一点,躲过一拳后,连退三步,与宫华岁拉开距离。他摘掉帽子,脱掉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家居服。面露挑衅,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宫华岁狠厉残暴的眉眼,肯定道。“你怕我。”heaven见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轻笑。“真被我猜中了,清和只是:()惊!谁家小绿茶一米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