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微臣姗姗来迟,还请恕罪。”薳东杨率先向楚王行礼。
“免礼,怎么来的这般迟?”
薳东杨回道:“只因来的路上坑洼太多,车轮陷入,因此迟了。”
说完,他冲我使了个眼色,眼神中皆是狡黠的笑意。
又转头看着对面那个说楚王像苍蝇的诸侯,玩笑道:“蔡伯,贵国的国道该修整修整了,我来的时候借道贵国,当真是三步一坑,五步一洼,目及之处,满眼萧条,倘若贵国国库紧张,不妨先向我楚国借,以后用你们两座城来还,如何?”
“你……何敢在此大放厥词。”
薳东杨挑挑眉:“我一片好意,怎就成了厥词?怎么,难道贵国前段时间向鲁商借钱,已经借到了?那我今日还真是多此一问。”
“借钱?”其他人小声议论着,纷纷看向蔡伯,蔡伯一下脸红脖子粗,说道,“没有,没有的事,我堂堂一国,如何会向商贾借钱。”
说完,却把脸撇向一边,不敢目视薳东杨。
薳东杨轻笑一声,看着卫伯说道:“卫伯,方才我在外面,听到你一口一句蛮夷,我就想不通了,一个敢筑台纳媳之人,怎好意思称呼他人为蛮夷?”
只这一句,方才还气势正旺的老头瞬间僵了,直勾勾看着薳东杨,整个人都不动了。
“什么筑台纳媳,你胡说,那婚约本就是我卫国和齐国定下的……”
“对,定的是你儿姬漾和齐公主姜姝,回来却成了你和姜姝。可怜姬漾啊,好好的妻子怎么出访一趟回来就没了,还变成了自己父亲的后妃……更可怜的是那齐国姜姝,好好一朵海棠花,却被一枝梨花整日压着,卫伯,你都快黄土没顶了,不觉得力不从心吗?”
此话一出,方才还竖着耳朵听热闹的诸侯纷纷大笑出声。
薳东杨这厮,嘴真毒~
卫伯气的快撅过去了,抖着手指正要再骂,薳东杨压根不给他机会:“你们中原的礼仪可真怪,老子可以随抢儿子的妻,哥哥可以随便上妹妹的榻,臣子可以随便砍国君头,诸侯可以随便射天子的车,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王,我们楚人常常被称为蛮夷,微臣觉得比起这些人,我们根本名不副实,要不然就把蛮夷称号让给他们算了,日后请他们到楚国重新学学礼义廉耻。”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这些话里应该把好多诸侯都骂了,所以方才还在笑卫伯的人纷纷收敛了笑容,不敢再言。
楚王哼笑道:“原来你们中原诸侯这么无拘,倒显得本王有些迂腐拘谨了,怎么,难道这些都是周礼的内容,所以你们才这么开放无束。”
宋公见状,赶紧开始打起了哈哈:“薳大夫远道而来,想必风尘仆仆,来人,快伺候沐浴更衣。”
薳东杨这才向此次的东道主宋公行礼:“宋公,有劳了。”
薳东杨对我眨了眨眼睛,一脸得意的离开了,我心里暗笑,虽然平日里总觉得这小子牙尖嘴利,不好消受,但他这张嘴若是对着敌人,那是相当舒爽的。
不愧是一张嘴能敌三军的薳大夫,我今日真的是心服口服。
……
夜晚,北风啸,篝火起,宋公要登台执牛耳了。
但登台之前,他告诉众人,他有一个特别助兴节目要献给大家。
随着他拍掌几下,一行女乐缓缓从台下走来。
“哈哈,寡人新妃兰姬,极擅琴弦,今日由她奏乐,更添壮志。”
所有人都往台下看,当被侍女围在中间的女子缓缓上台时,所有人都惊了。
我和薳东杨更惊。
不过他们惊的是该女子的美貌,而我和薳东杨惊的是——此女子竟然是秋兰!
她不是嫁给了那个鲁国盐商吗,怎么会此处,还成了宋公的新妃?
我转头看薳东杨,见他一脸冷肃,好像整个都僵了。
秋兰,不对,应该是奚和,当她走上来时视线一直看着地面,面沉似水,不见半点波澜。
“妾兰姬,参见国君。”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冰凉,却少了当日的锋芒。
“好,今日寡人会诸侯,执牛耳,你就为我们弹奏一曲壮怀激志的雅乐,如何?”
秋兰拜道:“妾愿为国君效劳。”
说完,便和其他女乐坐在原本的祭师旁边,开始奏乐。
还是那么技艺无双,一曲惊人。众人纷纷被秋兰的曲子吸引,北风呼啸的高台瞬间裹挟在一种壮丽昂扬的情绪中,让人很想拔剑飞舞,策马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