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观竹亭之前,面对心情不佳、气场强大的陈稷,孙清源和杜空青唯唯诺诺、诚惶诚恐。
如今回来,两人一心扑在王长博身上,倒是没了之前的唯诺惶恐,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孙清源将浑身瘫软的王长博放在座椅上,迅速将亭内的所有火盆都堆到他身边,连陈稷旁的那个也没放过。
杜空青则是倒了热茶,让孙清源和王长博灌下去暖身,一滴都没给陈稷留。
被当成透明人的陈稷,倒也不恼,反而吩咐下去:
“去找两身干净衣服,还有姜茶。”
暗卫领命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多谢殿下!”
杜空青大大方方地向陈稷道谢,这才发现他的茶杯已经空了,可自己手中的茶壶里已没了茶水。
杜空青心中略感尴尬,却不忘把煮茶的小火炉一并拿给孙清源,让他烤手。
身边再无一样取暖之物的陈稷:……
苦命的哥俩在那烤火,杜空青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禀告给了陈稷。
听罢,陈稷扫了浑身湿透的孙清源一眼,语调淡的仿若不带一丝情绪:
“这就是你说的,读书之地,无人造次?”
轻轻一句话,寒于冬雪,此刻孙清源的心,仿若再次被泡进了刚刚那方冰冷池塘。
他不敢想,若不是空青提出去池塘祭拜小莲,若他们去的再晚一些……
稍微缓过一口气的王长博,虽然身体仍旧虚弱不堪,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亭内气氛的不寻常。
略微一思索,他可以得出三个结论。
其一,杜姑娘口中的殿下,一袭玄衣,气质冠绝天下,定是北境燕王殿下无疑。
虽然,他并不清楚清源和杜姑娘为何会和燕王殿下一起,还来了白鹿书院。
其二,定是清源此前和燕王殿下说过“书院安宁”之语,却遇到他被李林忠戕害之事,使得清源的话成了一句空谈。
其三,清源想必听到了李林忠的泄愤之言,知道他是被殃及的池鱼,定然正为此事自责不已。
思及至此,王长博用尽全力朝陈稷作了一揖,声音低哑:
“殿下,读书之地本应正气浩然,只是读书人分善恶,所行之事有黑白,难免玷污了书院,而非书院不宁。
学生有此难,万般错都错在下手之人,念上天垂怜,得以获救,学生不怪任何人。”
两句话,独自咽下所有苦果,王长博懂事的让人心疼,但这正是孙清源与他性格相差最大的一点。
“为何不怪?”孙清源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李林忠仗着自己有个给林家当走狗的爹,成日里在书院作威作福,欺凌家世不好的同窗。”
“我只是不像他人一般忍气吞声,他便设局毁我名声,逼的小莲跳水自尽!”
“如今更是对你痛下狠手,其心之恶,其行之劣,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