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蛤洞府
古素的洞府中静谧无声,黑履道人合目紧闭,身前黑漆矮几上头落着两碗茶汤,一碗清冽、一碗浓郁。
这两碗茶汤却是黑履道人对坐那一人在饮,他个子比袁晋还要矮小一截,人又苍老,相貌平平,唯有一双眸子却是无比鲜亮。
他虽身处在别家地方,但那神色却是泰然自若。饶是黑履道人久不开腔,他也未有半分不耐之色。
待他将两杯馥郁芬芳的灵茶饮完,到底都未出来一丝声响。
可黑履道人却是察觉出来似的,但见他睁开双眼,眸中似蕴着一丝剑意,语气恭敬十分:“原来晚辈当年所见高人竟是岳前辈,授道之恩,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岳檩却不看他,只摆弄着矮几上头这双色茶碗,与他低头说话:“你小子这心性功夫却是比剑道差得远了,怨不得尹山公常道你将来怕要在这上头吃些苦头。”
“山公竟然与前辈相熟?!”黑履道人语气惊诧,显是岳檩所言出他之预料。
岳檩白了黑履道人一眼,嗤笑言道:“这事情有甚好惊奇?若不是老夫在后头时不时资助,你当他那穷汉拿得出那般多的资粮出来救济云角州诸修?!”
这话头便算并非全然不实,但定也有夸大之处,黑履道人未有尽信,只是俛谢过。
岳檩确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就晓得瞒不过你,我与那蠢货却是不同。他培育贤才,却是有教无类,只从本心。我却不然,要他将其中佼佼报予我听,再寻机会,制造巧合,以施恩德罢了。”
黑履道人目中生出异色,岳檩却是又笑:“外头世家大族用烂了的手段罢了,也就我们山南道边鄙,便是你这样的人才也见识太浅,听了才觉新鲜。
尹山公眼光却是不差,他说你剑道资质乃是他平生所见最高之人,我便试着改了一部荒阶剑经教你来使,不过三日你便纯熟无比,令得我见猎心喜,几要按捺不住,收你为徒。”
见得黑履道人眉头尤锁,岳檩心头也生出几分好奇出来,可他却也不问,只继续言道:“可尹山公曾与我言,你出身寒微、又遭师父背弃、师兄排挤,唯有在那何小子身上才得了满满温情。
是以你本该是个刻薄寡恩,目中无物的性子才对,先前外界都传你与何小子为争道统,搏命一战,以致他落得个身死道消、门人四散。人都震惊,皆说你是个中山狼投胎,何小子便是当世东郭。
我却不然,听了这事情过后,却觉你是个天生修道的性子,将来定是有望大道。但我也不敢再在你身上投下资粮,更绝了与你交际。
想着便是赚你再多人情你定都不会放在眼里头,若是你成了人物,我岳家怕也难沾染半分好处,说不得将来还要与重明宗成了一个下场。”
黑履道人听了岳檩所言面色兀自未变,只有后者提及何掌门时候,方才露出一丝温情出来。
岳檩却不看他反应,只是继而言道:“可后来我便看不懂了,你离了禾木道后,本该是又清净修行。就算还留有些良心,但为康大宝求了费家嫡女、提了门楣过后,你这良心早就该安。
可自蒋青断臂过后,似是将你心疼到了,你又处处为重明宗出头,此次若我不来,你当又要去与铁家、岳家为敌,掺和进我们土客两派这个旋涡里头。这种种表现,俨然已将康大宝等人真当成了自家子侄,黑履,我似是看不懂你了。”
黑履听后良久未言,半晌过后,方才开口言道:“不知黑履要如何行事,才能留得重明宗?”
岳檩听后只笑,却见他收起茶盏,轻声言道:“这次铁流云做事有理有据,费家费南応已经带着康大宝夫妇在回颍州路上,他家旁人不会再担干系前去救他,朱彤等人更是庸碌不堪,我视之如同豚犬。”
他见得黑履道人眉头越锁越紧,便就脸上挂笑:
“区区一个重明宗罢了,他们这是这些年过得太过顺遂,仗着有费南応与你在外撑腰,赚了太多便宜、少吃了太多苦头。忘记了这些年不守规矩、轻慢王法的世家、门派被伯爷灭了多少。
也忘了这区区一个重明宗根本算不得什么,这里头能入伯爷法眼的,从始至终,其实就只有你与康大宝两人罢了。”
岳檩言到此处,指节在矮几上头重重一扣,震得黑履道人耳根疼。
却见这老叟面上笑色更浓:“康大宝已去了颍州,而你今日,定出去不得。”
黑履道人目中锐气大盛,刺得岳檩一双笑眼都微微眯起。
这老叟浑然不怕,只轻声言道:“我晓得你小子惊才绝艳,才筑基中期就能战假丹,可你也莫要忘了,我岳檩不是薛伍那等废物。”
黑履道人心念一动,脑海里头诸般想法转个不停,几息过后却还是下定决心,怀中那物已经有灵光泛起,却被岳檩后面开口的一句话熄了念头。
“忘了与你小子言一声,我岳家盘算已然成了。若无意外,就在刚才,定州弘益门本山应就已经告破,消息应也传至云角州廷、奉在伯爷面前了。”
这得意之言令得黑履道人瞳孔一缩,本来光那物又迅黯淡下去,他未再说话,只在心头嗟叹一声:“我确是刻薄寡恩!我确是刻薄寡恩!!”
(话说大家初二有没有跟老白一样,陪老婆回娘家?)
(推一本诚意之作:洪荒流轻喜剧,一个后世灵魂穿越截教弟子,为了自救所引的一系列故事。文风轻松有趣,老作者诚意之作,欢迎大家品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