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又有两道脚步声走来。
符陟云皱眉,本以为是那两人又回来了,没想到却是两道陌生的脚步声,且两人并不是路过,反而偷偷摸摸拐进了路旁,躲在假山之后。
这下子,符陟云可就陷入了两难。看两人的隐秘行径,多半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她无意窥探她人秘密,可是眼下这情况又实在不能现身,只好被迫听一回壁角。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听下方人急切开口:“玉慈,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只在书院有过一面之缘,符陟云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竟是魏王世子明长渊。
她心下微惊,明长渊口称“玉慈”,那么另一人就是。。。。。。
果不其然,叶玉慈开口,语声脆弱得像一戳就破的泡沫:“世子,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她努力冷静克制,但声线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泄露出一丝哽咽:“玉慈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因而从不敢肖想什么。可世子信誓旦旦许我正妃之位,听得多了,我竟还是信了。”
“我幼时曾立下誓言,不论如何,此生绝不为妾。有此下场,许是菩萨也看不过眼,怪我贪欲太重。”她泣声道。
“对不起,玉慈,都怪我。”明长渊心痛得无以复加,“我向父王禀明我们的事,父王明明答应我要上奏请皇祖母赐婚。。。。。。我不知道,他明明答应我娶你做正妃,怎会直接上门提亲侧妃。。。。。。”
“你——”叶玉慈和假山上的符陟云一起陷入沉默。
明长渊作为皇孙,他的正妃多半由皇帝赐婚。当初他说要娶叶玉慈为正妃,叶玉慈考虑到两人身份悬殊,魏王多半不会答应,还以为他会直接去求皇帝,没想到魏王忽悠他说要去请旨赐婚,他就真的相信了!
魏王自己就能给他定下的婚事,最多也就是侧妃罢了!
恨到极致,叶玉慈简直想发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笑她只因身为庶女就从小受尽冷待欺辱;笑她忍不住对深情款款的明长渊动心;笑她错信良人以为他真有本事救她脱离苦海——
“玉慈,玉慈。”明长渊被她笑得心慌,着急地剖白心意,“都怪我,我对不住你。”他说着说着简直要掉下泪来,“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别不要我。。。。。。”
见他如此,叶玉慈气恨之余又觉得不忍。她当初之所以会对明长渊动心,除却他真心诚意,不也正是因为他有一颗她身边难寻的赤子之心吗?
木已成舟,她除了一死了之,只剩嫁给明长渊一条路可走,除了认命又能如何?至少,明长渊如此爱重她,应不会再让她像在家中那般困苦吧。。。。。。?
这个一辈子都在寻求一点微薄爱意的姑娘慢慢说服了自己。明长渊的爱太热烈,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割舍不下。
感觉到她态度软化,明长渊感动地将她拥入怀中,赌咒发誓:“玉慈,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楚。此心只属一人,我的正妻之位,永远都留给你!”
叶玉慈迟疑一瞬,抬手回抱:“好。。。。。。我相信你。”
因为怕被人发现,两人没待太久,不一会儿便一前一后离开。
符陟云按捺下满心无语,只当自己看了一出大戏。她活动了一下压麻的胳膊,赶忙跳下假山,确定附近没人后也快步走回麟德殿。真是怕了这些人,再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会被迫知道多少秘辛。
她回去后不久,宴会便散场了,此时距离她出去透气也不过半个时辰,还没到正常的散场时间。
她边往出走边问独孤箬:“怎么这么早就要走?”
独孤箬也觉得奇怪,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许是考虑到使团吧。”
符陟云闻言扫了使团一眼,个个无精打采。庆功宴上她们接二连三受到打击,此时都是一副想要快些出宫的的样子。
两人走出宫外,符陟云一路上都在思考那个熟悉的脚步声。直到走出宫门,她无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大兴宫,脑中蓦然划过一道闪电。
“我想起来了!”她高兴地一敲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