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一些吧。”季舒白把装着炮谷的碟子往宋瑾眼前推了推,宋瑾依旧不拒绝,捡了一颗来吃。
“上面有糖,吃完粘手,大人要备个湿手巾才好。”
宋瑾刚说完话,那小厮就转身去了,留下宋瑾和季舒白两人在树下坐着。
“大人可是万历二年的进士?”宋瑾似是闲聊一般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
宋瑾笑笑:“柴家的小主人那样仰慕你,我猜那日的题目是季大人考过的。”
提起那个游戏,季舒白不禁想到那个欺负人的宋瑾来。
“为何想起这件事来?”
宋瑾道:“二月春闱已过,如今殿试就在眼前,不知道这一回花落谁家呢。”
提起科考,季舒白的话多了起来。
“去年苏州府进京赶考的举子不少,就算得不了状元,那进士名单里也绝少不了。”
宋瑾心中清楚,苏州在科举上人才辈出,那名单拉出来也是长长的一串。
“听闻今年首辅大人的儿子也要参与殿试。”
季舒白听了这个话,往口中送炮谷的手停了下来,眉头微蹙,似是不悦:“既过了春闱,参与殿试理所应当。”
宋瑾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道:“那是自然,就算是首辅大人的儿子,也是要认真科考才能出仕为官。”
“理当如此。”
季舒白声音冷淡,宋瑾只定定地看着季舒白,看着他洁白的护领,忍不住用粗糙冰凉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棉布窄袖,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跑出来的棉线在袖口形成不规则的毛边。
宋瑾笑意加浓,问道:“大人可还记得那个游戏?”
“什么游戏?”
“我与柴家小主人的游戏,按理来说,该我出题了。”
季舒白嗤笑一声,似是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事情,好啊,难为不到保保,如今改来难为我了。”
宋瑾依旧笑笑:“大人愿不愿意?”
“你出题。”季舒白放下手中的炮谷,手肘撑着台面,表情认真。
他一直很认真,很认真地往坑里跳。
宋瑾站起身来,在小天井里踱着步子,缓缓道:“从前听人说起这帝王之法,俱在周书洪范。书中有云,皇建有其极,而论用人者,当用三德。三德乃为权衡之术,沈潜,刚克,高明,柔克。表用循良,柔道理物,而总揽权纲者,与三德亦有合乎。有人疑者,曰政务严切,事从宽厚,异施也。。。。。。若舍刚柔而求正直,不善用三德而云极建,应当何解?”
季舒白听的认真,不发一言,直到宋瑾说完才问:“你用周书考我?”
宋瑾道:“若是用诗经来考,岂非小瞧了大人。”
季舒白笑笑:“好,我接题,只是今日不大方便,本官约了友人,恐怕要下次再答了。”
宋瑾道:“不急,大人不约友人也有公务。如今已是三月,不妨等到四月稍闲的时候,再来回答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