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成身为丞相,手里公文更是多不胜数。
将这些处理完,日已西斜,但还需得看皇上批复的奏疏。
他重重咳嗽几声,在堆积如山的文书中翻找几遍,却未尝找到昨日上交的奏疏。
宋海成眉头微皱,转头问一旁的随从:“你看到我今日带回来的奏疏了吗?”
“老爷,您今日没有带奏疏回来。”随从一怔,恭敬道。
这又如何可能?
他瞧这两日师从烨心情不错,当日奏疏第二日必然会发回。
难不成是路上遗失了?
想到这里,宋海成陡然一惊,对侍从道:“赶快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宫中,师从烨已将诸事都处理完毕。
今日季冠灼去府衙当值,一天未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偶尔还会想到季冠灼,但心境已不受影响。
对此,师从烨很满意,正准备看一会儿书。
宫中守卫却急匆匆进来通报:“丞相方才匆匆赶至宫门外,说有急事要禀告皇上。”
“宣。”师从烨回神,将书卷放下。
宋海成急匆匆走至尚书房,对师从烨行礼:“皇上,您是否见过昨日老臣递交的奏疏?方才老臣翻找文书时,发现奏疏不见了。”
他来得急,又心中慌乱。额头上满是冷汗,话说完,便重重咳了几声。
“丞相不必担忧,奏疏就在此处。”师从烨在一旁的奏折上轻轻点了点,却未打开给宋海成看。
昨日他不小心将朱砂墨滴在奏疏上,将整本折子都晕染得不成样子。
今日已命宫人同宋海成说过此事,怕是这位丞相处理公文太多,一时忘记了。
宋海成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是老臣忘记宫人曾说过此事,还请皇上恕罪。”
他暗自叹一口气。
最近这些日子,他是越发记不得事了。
但朝中不可无丞相,短时间内又极难找到取代之人。
“无妨。”师从烨抬头道,“朕今日奏疏已经处理完毕,此时无事可做。丞相既然来了,不如手谈一局?”
宋海成欣然答应:“皇上不嫌老臣年迈愚钝便是。”
桌案上奏疏暂且被挪走,换成棋盘。
宋海成执白子,师从烨执黑子。
两人沉默不语,你来我往,宋海成却一时有些感慨。
当时师梦平积劳成疾,东宫太子师从烨继位。
初时,朝中不少官员都有些轻看这位年轻的帝王。
他们只知师从烨当年在战场上勉强算得骁勇,几乎一厢情愿地认为师从烨只是个武夫。
面对师从烨,难免有些轻慢。
加之沧月刚立五载,昭明留下的不少疮疤仍旧未尝抚平。
又有周边小国不断试探,内忧外患,着实令人无从下手。
师从烨身居高位,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沧月,长此以往,更是习惯将所有事都藏在心里。
宋海成身为丞相,整日需要处理许多杂事。
偏偏师从烨平日沉默不言,着实难以沟通。
他便用手谈的方式,跟师从烨交流。也是那时,他才惊觉师从烨心中压着许多事。
宋海成低头看着黑子棋路,眼睛立不由得染上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