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冷枪冷箭已是日常,但这不代表,在炽热的爱燃烧之后,他能自如地面对一地灰烬。
白衣圣人久久不动。
殷无极感觉到晨曦的光渡过云层,乍然露出些许,照在他的眼帘上。他慌了,声音微微颤抖,“谢云霁,你放手!”
谢衍看着他的背影,抿紧了唇,良久才低哑地问道:“最近,身体如何,心魔可有作乱?”
“一切正常。”殷无极当然不会说真话。
“之前说过,最低三年见一次,现在改一改。”谢衍停顿,似乎经历了许多斗争。
“……还要改,那什么频率?”
“一年。”谢衍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一年?”殷无极觉得今天的师尊有点不正常了,声音微微扬了些许。
谢衍阖眸,他如同晨曦中最寂静冰冷的雕塑,此时却因为光的到来,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
“改一下双修的频率。”谢衍一但说出来,也就不太矫情了。“别拒绝,对你没有坏处。”
他粗略估算过自己情劫的烈度,与殷无极需要见他的时间段,大致得出了这个时间点。
真是稀奇。
他们明明斗的厉害,明眼人看来,一圣一尊的关系是在渐趋恶劣,走向滑坡的。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定期约见双修,厮混在一处。或许幕天席地,或许是在隐秘的客栈,在庄重的寻仙殿,仙魔的边境地带,甚至是遍地仙门弟子的微茫山。
殷无极微微睁大眼睛,他的喉头干涩,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谢云霁主动要求与他双修,今天太阳从哪边升起的?
说罢,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象,“是从东边升起的啊……”
谢衍见他一副梦游似的场景,沉默了很久。
但是,很快圣人调试好了心态,抱着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崖的心理。
他抢先堵住了情人的话头,道:“冷战又不影响双修,定期压制心魔,对你而言,不是坏事。”
“……”殷无极说不出话,脸却迅速红了。很快,他的耳根子都染上绯色。
“圣、圣人怎么突然……”殷无极下意识地摸了下耳根,觉得滚烫,也笨嘴拙舌了起来。
“我、本座得想想,想想。”
谢衍挑了挑眉,端详着他绷不住冷静的侧脸,心情蓦然好了几分。
他甚至在想,倘若能一年见一次别崖,总归比熬着心里无名的火,算着下一次谈判的日子,来的好过些。
他身侧还是微风和繁花,无数陆离的光影,在晨光中如泡沫消散,连同那些低低的私语和诱惑。
圣人不会为这些虚假而动摇。他只会主动出击,掠取自己想要的。
煎熬与忍耐,已经足够折磨。
“好吧,勉为其难,就这么定了。”殷无极觉得自己不亏,甚至还占了便宜。
何况他确实需要时不时见一面师尊。
心在撕扯,但是身体与元神早已离不开对方。
“明日之后,哪里见?”
“山脚下有个小镇,名为云龙。”
殷无极用惊奇的目光瞧着他,直到把师尊看到不自在,他才慢悠悠地笑道:“那就如圣人所愿,做完宿敌之后,就再做几日夫妻吧。”
真是怪异的关系。
谁也没见过这么扭曲的情人。
待到仙魔众人走完了,明明各自离去的一圣一尊,却默契地化身凡人,在山脚下的小镇碰面。
殷无极盘膝坐在桥边打水漂,柳叶依依,落在落着微雨的小河边。
白衣书生不知何时立在他身侧,道:“该吵的架,在山上都吵完了,现在什么也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