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会。”谢衍无奈。
火越来越大了,舐上白绫,让灵堂也像喜堂。
谢夫人迎上寒衣亡魂,轻轻执住他的手,两人已经能够双手交握,这无疑是说明,他即将踏入鬼道。
他浅笑道:“我亲手缝的寒衣,也该为夫君穿上。”
“好。”谢衍爱极了他这般任性的疯,更爱他此时身处烈火,却视死如归的明艳,当然一切随他心愿。
谢夫人说罢,取出那件雪白的寒衣,对着亡魂当面,烧进火里。
明明是白色的寒衣,在烧入火中时,也像是融上一层赤色的明光。
谢衍本该无暇的雪衣,此时却披上华美艳丽的红,上好的织锦,冲天的煞意,好似也痛痛快快地做一回新郎。
谢夫人却还是一身素白的孝服,身形高挑修长,轻轻依偎到他怀里,被他顺手揽住。
红白撞煞,生人死魂,真是不详。
“吉时已到。”谢衍揽着他的背,把体态风流的夫人横抱起来,笑着道,“该和我走了,夫人。”
说罢,本该用铜锁锁住的大门轰然洞开,谢衍稳步踏出灵堂。
谢夫人的孝服像是雪白的鸟儿羽翼,轻轻飘动。
他抱着谢衍的脖子,道,“要去哪里?”
谢衍难得一身红,也平添三分潇洒,却像是战后的两人的染红,每一滴都融着谁的心伤。
“去洞房花烛。”谢衍声音清冽悦耳,回答他。
谢夫人大约真是疯了,与亡魂怎能洞房花烛,他本该觉得可怕才对。
他却心满意足地笑了,“好呀。”
山海剑本躺在棺中,此时棺木却在火中化为朽木。呼啸一声,回到他背上的封条里。
紧接着,灵堂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谢衍回身一望,见到灵堂上写着的“奠”字灯笼,莫名变成了“囍”字,在满院的不详红线里轻轻摇动。
红线如网纵横,挡在他的面前,每一根上都缀着牌子。
或是老生常谈的:悖乱纲常、师徒媾和、仙魔私通云云。
或是:不敬天道,违背道统,私下鬼界,违背誓言等等。
上面条条写着罪证。
第509章执念难解
列数罪证有何用。约束圣人的,唯有他自己。
纵然打破规矩的代价极大,他愿意,就支付得起。哪怕代价是圣人的声名,乃至性命。
“您犯错了。”怀里的美人这般耳语,却隐隐含笑。
“错了就错了。”谢衍径直穿过交错的红线,如同跋涉过摇曳的苇草。
他拢了拢美人的长发,谈笑道,“人皆会犯错,谢云霁犯了错,又有什么稀奇。”
谢衍身为表率,是仙门最不能犯错的一个。他也处处谨慎,为世间筹谋,担负责任,从未行差踏错。
可当在他最终的战场上,把即将死去的帝尊带回九幽时,大错已成。
谢衍一点也不后悔,反而觉得爽快。
成为圣人后,他第一次这样毫不避讳地直面欲望。
“您不纠正?”谢夫人的质问,却仿佛更深邃的引诱。或许,他就合该是来乱他的道心的。
谢衍步履极稳,潜伏的暗影被护体剑意搅散,灭了干净。他随即拾阶而下,红衣如血,潇洒无双。
“怎样纠正?”
“譬如,杀了我?”
温雅如玉的君子,闻言一笑,却反问道:“为何要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