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草药后,雌虫每天只有很短的时间是清醒的,他就只能用这短暂的时间去准备好食物,以免幼崽挨饿。
雌虫幼崽虽然没有雄虫和亚雌那么娇贵,可以摄入大量的肉类,但本质上也是需要奶浆果作为主食的。
这森林里也有野生的奶浆果生长,但这种果实很难保存,必须每天现采。
有一次他在采摘折返的途中失去了意识,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幼崽给找找到的。
自那之后,他的幼崽就开始尝试着自己去解决食物的问题,这让他既欣慰又心疼。
那时,雌虫还并不知道这将给他带来怎样的绝望。
雌虫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
他的皮肤不断硬化,关节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倒刺,这些倒刺戳破皮肉,让他就像一只形状诡异的螃蟹。
雌虫不得不服用更多的草药来遏制自己那些不受控的行为,这也让他好几天才会醒过来那么一两次。
然而在一个雨夜,他被惊雷震醒时,却发现他的幼崽不知所踪。
雌虫疯了一般地四处寻找,暴雨顷盆、电闪雷鸣,他绝望的呼喊声却通通被这无情的大雨掩埋。
寻子心切,他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
很快,他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是在大雪纷飞的午夜。
诺克斯部族四季如春,但很奇怪的是,那一年却下了雪。
不知道是这过低的温度抑制了他异状的恶化、又或许还是别的什么,他的状态比曾经要好了很多,就连那些增生的刺状物也都消失了。
他还记得他的幼崽,所以决定离开此处寻找对方的下落。
雌虫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到这里,他抱着一丝侥幸,想着万一他的幼崽万一某一天回到这里,就还能看到他留下的信息。
雌虫离开前,刻下了一串信息,告知自己的幼崽该怎么去往尼威尔斯王国寻求帮助。
而在最末尾处,却只有一句话。
——我爱你,我的宝贝。
寥寥几个字符,却在石壁上刻得异常深,就好像是那只雌虫想把自己所有的爱意都留在这里,唯恐哪一天自己的幼崽找回来时看不到了。
克莱德用手摸着这一行字,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
刻下这些字符之人的身份只能有一个——那位备受大陆敬仰的虫皇,格斯莫布雷斯特。
克莱德不禁想,那只在雪中醒来的雌虫,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被白鹰组织折磨成那种样子,该有多心疼啊。
克莱德站在洞穴岩石前久久无法言语。
这处洞穴是被精心打过的,比如洞口垂落的粗壮藤蔓就是种能散发出奇特气味的植物,这种味道就连雌虫都几乎闻不到,但对于野兽、蚊虫、甚至是虫兽就带有强烈的刺激性。
而且这里能食用的植物非常多,除了植物外,再往远处走一点就是一条小河,河里有不少贝类和鱼虾,就算是幼崽也能轻易获取食物。
在这样能让虫族感知混乱、无法辨别方向的拉布瑞瑟斯丛林里,要找到位置如此完美的地方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力。
而那位格斯莫虫皇当时甚至还身负重伤。
克莱德不敢去想象当年格斯莫拖着残躯、一边躲避追兵一边寻找自己的幼崽,而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却又和第三虫母同归于尽是什么样的感觉。
克莱德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无私伟大的人,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在打扫干净这个洞穴后,克莱德就让小虫兽伽奈特带着他飞离的这片丛林。
直到卡利的事情已经解决,他的心里还一直像有块石头压着似的。
罗奈尔德当然发现了自家雄虫的异样,他追问,但克莱德却只是说会带他去一个地方。
罗奈尔德在那洞穴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月落日升都重复了三次,在第四天的晨曦降临时才走了出来。
回到公爵府后,罗奈尔德把自己关在曾经他精神暴动时待的密闭房间里,而管家卡普林在知道了事情原委后也只能和克莱德相视一叹。
罗奈尔德并没有让克莱德他们担心太久,只在当晚就离开了那个房间,身上看不出一丝外泄的情绪。
当克莱德还想委婉地问一问时,罗奈尔德只轻轻抱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