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便是在这时候醒过来的。他睁眼便看见身侧杵着个陌生男子,心生戒备。此人白衣整洁,可那半遮半掩的袖中,正往下滴着血珠子,但这人偏偏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流血了。”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弄洲一怔,才回头看向已经坐了起来的小满。
他醒了。
“小满!”池越听见动静,赶紧凑了过来,却听得小满又说了一遍:“你流血了。”
她一怔,看向弄洲,
是方才受伤了?他的伤向来自愈得很快,应是同妖力流失有关。。。。。。池越脑中想着,抓过弄洲的右手,一把薅起他的袖子,他原本光洁的小臂上竟赫然有一道三寸有余、血淋淋的口子。
“刀伤。”段念一眼便看出。但方才寒池中,那些石俑根本没有靠近过弄洲,这道外伤又是从何而来?
“没事。”弄洲轻轻挣开池越的手,左手覆在伤口之上,正要疗愈,却又被池越打断。
她不容抗拒地抓着弄洲的手,从乾坤袋里掏出活命散,洒在弄洲伤口之上:“别再用妖力了,你越用,妖力流失越快。”
池越准备万全,掏出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弄洲的伤口。
段念忽然问:“你这是旧伤?”她向来没有打探别人过去的爱好,但这刀伤非同一般,能伤到弄洲这样的妖的,定是极为厉害的刀修,而段念正巧对这种强者很感兴趣。
“。。。。。。。”弄洲一怔,还未想好如何回答,便被小臂处传来的痛感弄得眉头一皱——
池越故意的。
她认得这种伤口,取人经脉时,便会这样割开血肉。
她打断了这个话题,段念便没再问下去。
池越略带歉意地给弄洲包扎剩下的布条系成了好看的结,嘿嘿一笑,才看向身后被忽略了许久的人。
回头与他略带打趣的眼神对上,池越翻了个白眼,一拳捶他肩上,“笑个屁,说吧,出什么事了。”
“池老板,我这半条命都快没了,你就这样对我?”小满捂着被池越打的地方,故意龇牙咧嘴地喊疼,在又接到池越一个眼刀之后,老实下来,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池越:“霜妺说你护送一个小孩儿去青潭山取天河水,你们这才走到哪儿?那小孩儿呢?”
“哦,对。”小满像是才想起来,“他们是冲福宝来的。”
池越:“他们?”福宝是指那小孩儿的话,“他们”指的是村民?
小满敛起笑意:“福宝在鹿鸣城结识了一队商队,结伴而行。”
彼时小满在暗处,见商队没有什么恶意,便也未做干涉。直到他们绕行至隐雾山,在山脚酒馆与一伙山水客碰了面,小满才发觉这些人在鹿鸣城就盯上了福宝。
不知那些山水客在酒馆做了什么手脚,小满察觉时,福宝已经失踪,他只能追着山水客进了隐雾山。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鸟不拉屎的山里居然还有一个村子。更没想到的是,一夜过去,原本和善的村民全都性情大变。小满本以为他们都是凡人便少了戒备,却不想反被暗算,昏睡之前,依稀只看见不知生死的福宝被众人托举着,不知去往何处。
池越听罢,问:“你可知村长姓名?”
小满如实回答:“韦元良。”
池越:“那你可见过嵇娘?”
小满摇头。
池越又问:“那蔡叔?三元?这些名字你可听过?”
“三元,是那群盗墓贼中的人。”小满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个人,三元是最开始赶福宝走不让他同行的人。
一瓶灵丹被扔到怀里,小满抬头看着已经起身的池越,刚想说什么便听得她说道:“看样子你知道的也不多,眼下福宝他们生死未卜,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说完,池越才想起介绍一二:“这位是段念,你知道的,我师姐,这位是弄洲,大妖,也是我朋友,方才便是他们救了你。”
小满起身,正经向二人道过谢。
池越沉声道:“他们在祭拜月神,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方法是什么,但似乎这场祭祀需要不少的祭品。”如此说来,村民身上的死气来源也能猜到一二了。
人之所求,不过生活美满、百病离身、所愿皆偿。
凡人拜神,皆是祝愿、寄托,真正把希望全然放在那些从未见过的神明身上的又有几人。这位月神又是哪路神仙?神仙无欲无求,哪里会向凡人索取祭品。
如此凶煞,若说此处将来会成为地仙秘境,那么留下这口鬼仙之气的鬼仙,定然不是个善茬。
“好消息是。”段念举起鬼仙剑,“我们离鬼仙之气的源头已经不远了。”
她手中沉寂了一路的剑,此刻正泛着不明显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