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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从神都出的队伍便已抵达白帝山脚。
就像裴今歌话中所说那般,这数百人的队伍维持着朝廷的最高规格,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要行祭天之事。
其中最能体现出白皇帝看重此事的证据,毫无疑问是那位太监领也在队伍当中,承担起监察的职责。
这让顾濯回想起属于余笙的过去。
当年白南明决意以一己之身,镇压白家先祖残魂后,相关的准备事宜便是由这位太监领亲手操持。
从这个角度来看,此人对白帝山应该颇为熟悉。
想到这里,顾濯抬头望向夜空。
星光明亮如水,人间一片清晖。
当初离开长乐庵后,他之所以想到白帝山,不是因为这里最好藏身。
事实上,这根本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那时候的他只是很简单地想起余笙,想起曾经留在这座山上的美好时光,仅此而已。
这是不必为人知晓的私事,因此他才会在裴今歌询问时,决意避而不答。
如今这份平静即将成为过往,难免伤感。
夜风中传来脚步声。
裴今歌来到顾濯身旁。
盛夏未至,蝉鸣无踪。
此时的两人坐在石屋前,于长凳上并肩,眼前唯有星空与苍茫夜色。
裴今歌晃了晃手上的东西,问道:“喝吗?”
顾濯望了过去,旋即心生诧异,下意识问道:“你真去偷了?!”
裴今歌面不改色,纠正说道:“是取,不是偷。”
顾濯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还要说白皇帝没有下旨将你革职,以你的身份拿一壶酒又怎么了?”
裴今歌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不想喝可以闭嘴。”
说完这句话,她打开手中酒壶,久违地开始饮酒。
饮酒时的她很特别,看上去有种小意的感觉,酒水入喉,不曾溢出半点。
明明如此饮酒,但她却偏生给人一种潇洒从容的味道,绝无半点吝啬的意思。
如水般的星光落在她曲线妩媚的身体上,便也让她本就明艳的容颜更为动人,以至诱人。
片刻后,顾濯从她手中接过酒壶,浅浅地饮了一口。
“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必。”
裴今歌说道:“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顾濯没有问她接下来将会作何选择,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最开始一直想要避开你。”
裴今歌明白这句话指的是两人最初相识之时,随意问道:“为什么?”
顾濯说道:“当时的你对我很危险。”
裴今歌心想这理由未免太过普通了些,着实无趣。
顾濯继续说道:“后来被迫和你见面以后,大概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便更想要远离。”
裴今歌有些兴趣,问道:“我是什么人?”
顾濯说道:“就像你刚才喝酒那样,在规矩之内做随心所欲事。”
听到这句话,裴今歌不禁哑然失笑,自嘲说道:“可我如今不是和你坐在一起吗?”
顾濯平静说道:“正是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才会和我坐到一起。”
“如果你眼中唯有规矩,当初在潮州城中就不可能答应和我共谋天命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