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白雪谨守新妇规矩,一直未掀盖头,坐在大红喜床边等夫婿。
安慎甫在外喝得烂醉,直到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才摇摇摆摆地走进洞房来。
挑了盖头,一眼也没看,兀自去了书房。留下话,“夜深了,你且睡罢。我是为了嫁妆娶你,内心实无夫妻之情。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咱们做对相敬如宾的便好。”
白雪见他走了,内心毫无想法,只觉得这床褥子倒是柔软,以后在这户人家的日子应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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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第二日,吃过酒饭,林祯便御剑回雍州了。临行前,在安家众人面前同白雪好一番惜别,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若安家对她不好,待年节过后他来看望时必狠狠教训他们。安母连忙陪笑,“怎能对儿媳不好呢,仙师请放心!从今日起儿媳便是我的掌心肉!”林祯冷哼一声。
林祯又将白雪拉到后堂,取出五张黑红符给她。白雪捏过,知道这是黑红符,可是怎么画的她却忘了,如何使用她也不大记得了。
“师姐,此物你可还会用?若有人对你不好,将这符贴在门口即可,对方会陷入水火幻境,痛苦至极。”
白雪惶然地,“哦。。。。。。黑红符,会用,会用。”
林祯郁郁,想了这几日都想不明白,临别关口,还是再问一遍,“师姐,你真不修仙了?!”
白雪迷茫地抬头,“修仙?那是仙人该干的事。我是安家的媳妇。”
林祯听了,大是酸涩,不再言语,劝她保重自己,御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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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总共四口人:安秀才、安母、长姐安花儿、二弟安思明。成婚那天,白雪见了其余三个,唯独安思明没见到,不知到哪去了。
这三个对白雪的态度可谓恭敬之极,即便林祯已离去四五日,安母还是日日和颜悦色,如待女儿一般待白雪。厨房里凡是做了什么新鲜野味,第一碗必盛了来给白雪。
白雪大感快慰,找了个好人家!
有三四个月时间,白雪都仿若安宅的主子。好吃好喝的都堆来她面前,她每天一睁眼就是吃,吃完搬张藤椅到院子里晒辰时的太阳。晒到睡着了,正午时安母再小心地将她唤起来,继续吃好吃的。每天都有肉汤,今天是鸡汤,明天是排骨汤,后天是泥鳅汤,大后天是羊肉汤,一般来说半个月内不会有重复的。到了午后,安母还会煮各色甜汤,打发安花儿送来白雪房内,白雪这时候一般在睡下午觉。
安家使劲了浑身解数让白雪的日子过得舒坦。
四个月后,某日用饭时,安母小心翼翼地试探,“这都成婚四个月了,媳妇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白雪正撕着一块羊排骨,吃得油光满面,“什么动静?”
那三个停了筷子瞥她。
安慎甫咳嗽一声,“母亲,此事。。。。。。要看机缘,急不得。”
安母焦虑地,“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那个?”
一桌子鸦雀无声,唯独白雪浑然不知,还在高兴地大嚼特嚼。
安慎甫不说话,只默默喝汤。
安花儿打量弟妹这模样,吃饭如此不成体统,人情世故也统统不懂,有时感觉脑子还有点问题,还是个严重的驼背。。。。。。再看弟弟,长得一身书卷气,清秀俊朗,这两个着实是不配,弟弟不肯与她圆房也是人之常情。
安母急了,小声扯嗓子,“我娶个媳妇回来,你不给我传宗接代,你想叫我安家断子绝孙么!”
安慎甫冷了眉目,“我娶媳妇还不是为了填思明的赌债!诸般责任都撂给我,思明不是安家人么?”
安思明见点到他,嘻嘻一笑,在外头油嘴滑舌惯了,到家里也不落下风,“大哥,你同嫂子办那事算什么责任,别的男人想都想不来呢!你有了媳妇还不知足,还拿我取笑,我真是,有苦没处说!”说着,竟呜呜呜地抬袖子擦脸。“我都这么大了,母亲也不给我讨个媳妇!有好处都想着你了,你还跟我撒气,呜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安思明作势要跳井,宅子里鸡飞狗跳,安母安花儿赶忙拉住他。
安慎甫暗暗吃瘪,心头不爽,在饭桌撂了筷子“你管这个叫好处!你们让他跳,看他究竟敢不敢跳!他跳我便陪他跳!”
安母腾地坐地拍着土大哭起来,“作孽啊!作孽啊!儿子娶了媳妇还骂老娘!儿子不肯给家里传宗接代,我真是白娶媳妇白费心了!作孽啊!”
安慎甫闻言,气的脸孔通红,拂袖而去。安思明见母亲哭了,也坐地上陪着哭,不多时,母子两个哭到了一块去,抱头狂泣。安花儿拉这个也不是,拉那个也不是,急的也哭了。
白雪见他们这般情景,竟极为精彩,吞完羊腿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着三人拍掌,“哭大声点!再大声点!”
众人:“。。。。。。”
这一家子哭得更整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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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着急抱孙子,但若要强逼勒令白雪,安母还是不敢的,她毕竟有个仙师弟弟,且人家说了,每年过完年都会过来看姐姐。
这日,终于到了新年。白雪当了一年的祖宗,安家人早已身心俱疲。大年初二,个个扒着门框翘首盼着,看林祯到底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