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红衣女子笑了,白雪的手掐紧入了肉里,好疼。
一桌五人,那三个都喜乐融融的,回头喊小二添各色菜肴,红衣女子则黏糊地追着玉成瑟问如何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和甘草菩萨认识的。
玉成瑟嫌他们烦,一句话也未提,白雪亦是静静坐着,只言不发。
待他们的甜汤上了,白雪站起,抽出自己的鱼灯,向玉成瑟道:“一年无似此佳时,既有亲朋,该好好聚聚,白雪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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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此生未有一天如今日这般伤情过。捧着火红的鱼灯,只觉不断刺进眼底,浑身冷冰冰的,看花花不红,看人人不笑。
“来错了。”“来错了。”
她跌跌撞撞重新挤进浩大的人潮,希望用温暖的灯火驱走一身的阴晦。
夹杂着,拥挤着,又走回了兰园。干脆蹲在草坪里看湖中央的打铁花。约莫半个时辰,她都蹲着,自觉矮人一头,原本就该蹲着的,最好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才好。一道道硕大的金色花火在空中绽开时,和那些百姓一并仰头望,眼里星星点点,满是诗意,又很快地落烬成灰,空茫下来。
打铁花结束,她站了起来,去兰园外边的货郎堆里看热闹,见这里有人免费送元宵,行人都抢着要,她却嗫嚅着站在外圈,自觉连一碗免费的元宵都不配。
忽地一个声音清冷地响起,“怎么不要?”白雪诧异地回头,竟然是玉成瑟。他和那三个人也逛到了这里来。
三人瞧见他在这里和甘草菩萨遇上了,玉成瑟向他们招手,“你们自回去吧。”三人便自走了。
白雪低沉欲走,玉成瑟却主动要来了两碗元宵,递了她一碗,见旁边有小桌,走了过去。白雪只得跟着坐下。
“方才,我是故意那样说的,说给她听。”玉成瑟示意那红衣女子。
“。。。。。。什么?”
“天下有四大修真世家,王家,陈家,玉家,花家。我是玉家这一代的长子,那女子是花家的嫡女花缀袖,我们两家意欲联姻,虽然还未言明,但人人都认定我必和她成婚。那女子性情狠辣,反复无常,我若在她面前显露你我的不同,恐怕你会遭她毒手。”
白雪眸色错愕,万想不到背后竟有这样的缘由。
“唤你筠篮,可好?”
“。。。。。。什么?”
玉成瑟见她又这般痴傻,不知想起什么,忽扯出一丝微笑,将对面的白雪看得更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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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不知自己到底有哪点吸引了这玉成瑟,虽是个驼子,他竟不嫌。夜夜常在人静后赶来同真观。
每每手上都提着东西,要么是兰园的各色糕点,要么是罗记饮子铺的玫瑰饮子。
二人常在小院中铺开圆桌,饮酒对酌,玉成瑟谈吐风雅,白雪不由也收敛了习气,勉力装出个知书达理的模样。
白日时,玉成瑟是不来的,白雪和朱琮独在同真观打点药材,开门行医。白雪总觉得自己恍恍惚惚,心神已不在了。
她在灵岩镇已停留一年有余,凡人寿命有限,若不能在寿元结束之前突破筑基期,这辈子再无指望。原本按照计划,初春时就该离开这里,重新踏上修仙之路,但现已春盛,竟还盘桓此地,心不在焉。
白雪暗暗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种困局中,但此局却非同一般,实难堪破。
某夜,玉成瑟带了玫瑰饮子来看她。见她和朱琮仍在灌装春季香囊,抬了袖子也来帮忙。
朱琮笑着打趣,“姑娘,你看,人家又来了,还帮你装香囊呢。”
白雪往日的脾气敛得一干二净,面孔薄薄地浮了粉,避过头,“胡说,是来帮你的。”
“哟,姑娘,怎么还不好意思了。那玫瑰饮子是给谁喝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