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起身退下。
房门合上。
屋子里安静下来。
李肇袍角扫过槛外的积水,扶住窗沿一跃而入。
“平安夫人好精妙的布局,雷霆手段、搅弄风云,实在令人叹服。”
隔着一道竹帘,他声音含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薛绥一动不动,“殿下不也顺水推舟,将西兹密信塞进了听荷苑张婆子的柴房?”
看到李肇掀帘子走过来,她又微微一笑。
“这局,终归是太子赢了。”
李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孤是平安夫人的棋子,平安夫人赢了,便是孤赢了。”
薛绥垂下眼眸,也不去看他的表情,径直将那个青玉盘拿过来,慢条斯理地剥开葡萄皮。
“只是薛六不懂,殿下为何要用一封西兹密信,让局面更加复杂?”
“乱中取胜,祸水东引。”
烛火将李肇的影子投在窗纱上,像一头蛰伏的兽,声音也是玩味带笑,“你利用孤来设局,混淆视听,制衡端王,不也是如此?”
薛绥并未起身,只是微微坐直了身子,任由他高大的身影将自己笼罩,声色平缓:“你我是合作。说利用,未免太难听了。”
“呵!”李肇倾身,屈指弹开她鬓边碎。
“你说这话,情丝蛊信吗?”
薛绥:……
他总爱提这事,留给人无限遐想。
沉默半晌。
薛绥目光一动,突然问他:“薛四当初去魏王府邸的事,太子如何得知?”
这事她并不知情,事先二人没有通过气。
昨夜里李肇突然出声,让她惊了一跳。
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更让李桓怀疑他们二人暗中勾结?
李肇不紧不慢,淡淡道:“魏王书房挂着一幅《青梅映雪图》。”
他扬了扬眉梢,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画上题有一句‘皎月独照小轩窗,泪盈罗帕诉衷肠’。这般露骨的相思,孤想装瞎都难。”
薛绥微微一怔。
这诗确与薛月盈的闺名有些关联。
李肇道:“那日魏王府大摆筵席,邀请一众文人雅士游园吟诗,恰好孤也在府上。只是当时看画,不知有这般隐情。”
薛绥微微欠身:“殿下好记性,好眼力,薛六佩服。”
李肇紧紧盯着她,似笑非笑,“还是平安夫人心思缜密,情报精准。让孤大开眼界。”
“平安不及殿下谋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