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侯爷所说,陷得越深,执念越深?
春夫人慢慢放下银剪,一脸怒其不争。
“你对她这份情意,你的这点良善,要是有一半放在六姑娘身上,又何尝会有今日?”
顾介喉结滚动,一脸苦相,“孩儿知错了。可她是孩儿喜欢过的女子……孩儿不忍心,她眼下求救无门,薛家也不接纳她,孩儿再不管,她和孩子便再无出路了……”
靖远侯气得怒目圆瞪,喘不过气来。
“好个不孝子,情根深种,不问秽行,你真是顾家百年来独一份的痴情种!”
春夫人替侯爷顺着后背,又对顾介摇摇头。
“也该你尝尝那噬心刺骨的滋味。个中之苦,都是报应,是因果,你们都受着吧。”
顾介泪流满面。
半晌,靖远侯突然转头,满眼血丝地盯住他。
“要保住她母子,唯今只有一个法子。”
顾介脸露惊喜,眼中乍亮,“父亲,您说……”
靖远侯朝他招招手,像是被抽去了力气。
顾介急切地跪行过去,却听靖远侯冷着脸一字一句。
“对外承认——薛四腹中孩儿,是顾家的血脉。”
顾介双肩一僵,良久才回过神来。
“父亲是要孩儿吞尽屈辱?”
“错!”靖远侯猛地撑起身子,痛极反笑,怒视着他。
“是顾家要为你的愚蠢,吞尽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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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后,崇昭帝去宁寿宫探望太后,远远地,便看到靖远侯长跪在殿前,脊背佝偻如虾,模样很不体面。
崇昭帝觉得头皮胀痛。
“怎么回事?”
内侍王承喜躬身,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侯爷是来找太后赔罪的……”
李炎干的那事,崇昭帝心里门儿清。
他上前将靖远侯托起,唉声叹气:“端王别苑的事,朕都听说了,说来是朕的儿子不像话,该赔罪的,是朕呐。”
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这个皇帝,也难断内宅之事。”
他边说,边让人将靖远侯请入殿中。
太后半躺在软榻上,神色恹恹,但面容白皙红润,一看便知没什么大病。
崇昭帝行了礼,在上坐下。
靖远侯毕恭毕敬地请了安,伏地便哽咽赔罪。
“陛下圣明,太后恩泽深厚,是臣教子无方,有辱家门,还连累了魏王殿下,实在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