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刘荣答复,将那封密信烧毁于火炉中。”
“真的?”
“真的。”
“是真的便好。”
说着,陆衡看向砚台。许牧急忙加快了研墨的速度,请求陆衡耐心等待片刻。
“关于此事,你是如何考虑的?”
“呃——”
“你身为我的老师,前朝后主的信臣,应当清楚我的意思。”
许牧沉吟片刻,犹豫说道:“那臣便直言不讳了。”
“如今局势对于皇室而言实在不算太好,纵观整个陆氏江山,除却观望一派,竟只剩下湘州、历阳城以北由皇室控制。”
“老师以为,如今若想破局,应当从何着手?”
“朝中无人能用,若一定要有所应对,怕只能将北方的流民帅势力引入当前时局。”
“这是养虎为患。”
“可流民军连年同胡族交战,战斗能力极强。虽有可能养虎为患,但若是利用得好了,又何尝不能做到扭转局势?”
陆衡微微点头。
“的确是这个道理。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看来,皇室若想要赢,太难太难……世家竟如此急于改朝换代,臣子的位置一刻也坐不下去。”
“依臣之见,刘荣起兵,有理有据。陛下此前对其实在太过防备,把握不好分寸,对世家的权势削弱太过,世家利益受到威胁,这才对皇室极其不满。”许牧插话。
“你的意思,是皇室如今面对如此局面,皆是其咎由自取了?”
“臣不敢。”
“不敢?”陆衡冷哼,“我看你倒是胆子大得很,世家有意招揽你,你的立场即刻便跟着某些世家一样暧昧不清?”
“臣不过是直言不讳。”
许牧小心为自己解释一句。
“我心中明白,你是真心为我着想,否则也不会冒着我发怒的风险说这些话。”
眼见许牧将墨锭搁置在砚台之上,双手垂下。陆衡默契地捡起笔来蘸墨,提笔写字。
黑墨在绢纸之上留下一个黑点,黑点在原地生长,向外圈划领地。
陆衡停顿片刻,最后在纸上写了一个“忠”字。
在那之后,二人也无甚能畅聊之事,随意客套几句便只剩沉默。陆衡有意沉浸于在纸上留上道道墨痕,始终未发一言。
许牧也是个识趣之人,见状自行告退。
陆衡耐心等待着,直到屋内再也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这才唤人上前。
“让丰乐楼的人仔细盯着许牧的动静。”
“如有必要,也可派人好生看看,他的宅子里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