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秋生接过相框几步走到角落里。
星野绫子仰面看他,伸手接过相框时小林秋生第一次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几许正面的,带着暖意的情绪。
她勉强抽出些力气笑了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林秋生顺着她低头的目光看过去,泛黄的旧相框里穿着病号服的长发女人笑得平静祥和,眉宇间带上几许永远散不尽的忧愁。
随着时间的流逝,照片逐渐模糊下来。
其实还是很像的,脸颊,眼睛,眉型。
“上面没有积灰,留下的咒力残秽也和骸钟的不尽相同,”小林秋生垂眸看她:“你经常过来吧。”
“原来这么明显吗?”
星野绫子眸光有些涣散,伸手轻轻摩挲着相框边沿,将相框抱进怀里,长发懒懒散散贴到相框的纹路边,似乎这样就能贴的更近一点,似乎这样就能重新感知到曾经流失过的温度:
“还是好久以前照的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没有往日唱歌时那番肆意张扬:
“算算日子应该有……四十五年了,我都已经比母亲要大了。我总在想,我的术式赋予我比普通人更加漫长的时间,究竟是惩罚还是赐福,或许是赐福吧,”
星野绫子看向那边地上的两个铭牌:
“因为我最终还是替他们报了仇。”
小林秋生俯身将铭牌捡起来,上面的两张脸和从骸钟身上掉下来的两个头颅确实能够匹配。
“你开心吗?”小林秋生并没有在星野绫子周身感受到任何喜悦:“为什么大仇得报,还是那么难过?”
星野绫子眸色微怔,捂着脸低低笑出声,但小林秋生知道她没有在笑。
“没人说过你这人很讨厌吗?又没礼貌又那么犀利。”
她没有抬头,抱膝垂眸,漂亮的大半张脸都埋进阴影里。
小林秋生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听她说话,他对这样复杂的情绪起伏感到疑惑。
“早些年旧川崎在这边算得上比较大的医院,母亲高烧不退,乡下的小诊所无济于事才来了这里,那是我第一次来城区,一切都很新奇,我们一路辗转的车费就耗费了母亲大半个月的工资。”
“那段时间流感盛行,现在说起来似乎也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当时我们的穿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人。
医院人满为患,接待的医生误诊,母亲被他们随手丢在病房角落,连一张干净的病床都不给。
后来就是病情恶化,每天母亲额头都烫得让我不敢碰,我看着她吐血,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突然在某个瞬间想,”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诉说着陌生人的故事,但小林秋生听得出极力掩饰的颤抖。
“我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小林秋生神色微怔,他突然很想知道星野绫子的答案。
他似乎一直在寻找着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为什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