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殷容的主治医师出现,殷屿才从殷容的身旁走开。
“殷先生。”主治医师向殷屿微笑点头,“您的母亲目前情况很好,这就像是一个奇迹,我从未见过任何像您母亲这样病情的病者出现了可以逆转改善的情况,我们会尽力帮助您的母亲维持住目前的良好状态。”
殷屿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他点头应声:“好的谢谢。”
他目光转向了母亲那头,就见贺连洲百无聊赖般地半蹲在他母亲的身侧,随手递去一支细长茎的花,他的母亲平静地接过,甚至微微颔首。
这是殷屿未曾期冀过的画面——自从进入医院后,殷容的精神状态就很少能够与其他人进行交互的动作交流,任何陌生人的触碰都会引起殷容的惊恐和歇斯底里。
但是今天,她接过了贺连洲递来的花枝,她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点头致意。
殷屿呼吸粗重起来。
“她看起来恢复得真的很好。”殷屿低低说道。
“是的,您的母亲是个奇迹,也是个战士,我相信她一直在于她惊怕的东西搏斗。”主治医师说道,“现在她占据了上风,我们会确保她的优势保持下去。”
“谢谢。”殷屿知晓眼下留给他的时间非常有限,他几乎没有功夫再关注直播间,一心只想尽快赶往红点方位。
三公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殷屿终于快要靠近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就见四周围隐约可见的混乱。
黑沙漠的地带不再是以柔软的金色细沙为主,而是深色的岩石与砂,这也就让这一片的车辙印得以比细沙更轻易、更长久地保留下来。
而眼前,便是如此。
这里有轮胎的车辙印。
沙漠越野车的车辙印很特别,一眼就能分辨出,但是奇怪的是,这些车辙印无比凌乱,就像是反复地在原地不断前进、急刹、后退、打转……
殷屿蹲下-身,手指擦过地面上的车辙,这些印记甚至在这片碎石地上都留下了深刻的痕迹,这些石面上都印刻下了车胎的花纹。
可想而知这辆越野曾经在这里多么疯狂地踩着油门。
为什么?
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车辙印只存在于这里。
它们没有向远处延申,只是混乱的、密集地留在了这一片约莫不到十平米的地方。
但这里,却没有任何一点铁皮的踪迹,就好像车子在这里凭空蒸发了一样。
殷屿停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眺望向四周。
他一无所获。
而直播间里则讨论得比之前还要积极——
航拍器像是为了提醒殷屿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凑到了殷屿的面前,几乎要不满地撞上他的额头。
殷屿见状抽抽嘴角,微偏了偏头挥开,他看向直播间,顿了顿,选择一小部分能够解释的部分说道:“我发现了一些新鲜的、属于现代人类世界的产物,一路走到了这里。”
他指了指地面上的痕迹:“这些车辙印,属于专业的沙漠越野车队,远比我找的那辆接应越野贵得多。”
“这些车辙印很乱,很深,看起来在这里经历了一些疯狂的操作,可问题是,为什么是这里?”殷屿喃喃着,像是在思考,捋顺思路,“这里和我一路走来的任何一片黑色沙地没有区别,为什么这辆越野会在这里像是失控了一样?”
“以及突然中断的车辙印……”
“去哪儿了?”殷屿再度矮身蹲下来,抚过被太阳直射得微微发烫的黑色沙地,“存在过的任何东西都会留下痕迹,没有东西会真正地凭空消失……”
他独自说着,趴下来,鼻尖几乎贴着地面,如此平视地看出去。
他曾经的队长告诉他,如果一时间找不到答案,那就换一个角度,往往会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就见这片黑色的沙地上,一小块极不明显的灰白色的东西微微高出了沙地。
这绝对不属于沙地。
殷屿眼睛一亮,旋即飞快地起身走过去。
殷屿应了一声后走向殷容,他站在殷容的另一侧,半蹲下来,仰头看向殷容轻声道:“我要走了妈妈,过几天我会再来看您的。您在这里会很安全,放心,好吗?”
“好的屿屿。”殷容轻缓地应允,她抬手柔柔地抚开殷屿的额发,目光专注而温柔,“答应妈妈要注意安全,离山远一点,好吗?”
殷屿眨眨眼,按下眼底热意的冲动,他点了点头,即便不明白他的母亲对“山”总是有奇怪的抗拒和警戒,但他满口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