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冰冷无机质的机械音在晏回青的脑中无限循环着这句话。
他被系统吵醒,低气压地施了个术法将炉膛内噼啪作响的火焰削弱几分,用小火慢慢煨着。
术法带起的灵力波动极为微弱,然而他膝上的少女还是不自觉皱了下眉,含糊低哑地说:“我没有走……”
晏回青忽地一滞,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的手指还被她握着,指腹贴在少女柔软的脖颈上。这是一个极为信任的动作,她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交到了他的手中,跳动的颈动脉一下一下地轻轻撞击着他的手指。
“……”
男人没有挣开她松松握着的手掌,只是垂眼静静注视着膝上侧着脸沉睡的少女。
温暖的火光落在她的眉眼上,在瓷白肌肤上晕染出柔和的光,颜色浅淡的小痣缀在她柔和下垂的眼尾旁。
没有得到回应的符盈发出含糊不清的鼻音,薄薄的眼皮颤动,像是下一刻就要睁开眼睛一样。
晏回青回过神来,用另只手安抚性地盖住了她闭着的双眼,感受到少女的睫毛扫在掌心的酥痒触感,轻声说:“我知道。”
符盈换了个姿势,握住他手指的手向上拽了拽,贴住脸颊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晏回青的脊背稍弯,依旧垂着眼注视着毫无所觉的少女。
——不,她这样聪明的人,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和缺少记忆的符盈不同,晏回青是实打实地度过了许久心上人生死不知的煎熬痛苦日子。
他的意志完全被劈开两半:一半依旧在冷静思考捕捉线索、一半陷入了未知的不安与恐惧。
见过她鲜活灿烂的人,又怎能忍受将其葬于黑暗呢?
当他终于知道了爱是怎样的,又怎能忍受将其割舍的痛苦呢?
符盈没有踪影不过数月,可在他的观感当中却仿佛已过去了数年。
晏回青终于明白了:他就是不能失去她。
正是这样差点失去她的痛苦才让之后的重逢那样深刻。
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他总是会想:她真的回来了吗?她真的没有她离开吗?
他清楚符盈的身体情况,也知道简单的风寒发热根本不会对她有多么大的影响。
可曾经差点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对一切都感到不安。他多么怕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啊,风寒也会带走她的生命吗?
直到此刻,他触碰着她跳动的脉搏,终于将那片浸着恐惧的白雾撕开了。
她还是鲜活的。
她没有离开他。
晏回青轻轻呼出一口气,深深映在他瞳孔周围的猩红色沉静下来。
符盈的动作蹭散了她自己的发鬓,几缕发丝散在脸庞。男人耐心地将其一一别到耳后,拇指摩挲着少女眼尾那颗可爱的痣,慢慢俯身。
他轻轻吻上了她的眼尾。
“系统,”晏回青在心中说,“帮我再给主系统发一封信件。”
–
符盈再一次捏着鼻子咕噜咕噜喝药。
旁人都说喝习惯了就没有感觉了,但她觉得自己再喝多少次依旧苦得想吐出来。
她咬住晏回青塞到她嘴里的糖,原地蹦跶两下像是驱散了自己神经当中残留的痛苦,终于清醒了。
“小师叔,师父说我们什么时候回问仙宗?”
“明日。”
晏回青早已联系了苍喻说明情况,对方二话不说直接派来仙舟就要接他们回去,甚至叫来了不少在外历练的弟子充数。
“那些被俘虏的魔族怎么办?我们带回去,还是让天枢学宫带回去?”她随口问道。
按照符盈的猜测,修仙界中魔君并未死亡这件事就算没有家喻户晓,至少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也应该知道了消息。
这些俘虏可不是普通的俘虏,这可是魔君座下排行第一的魔将羡鱼的手下,是距离魔君最近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