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泱颔首,又道:“这丝绸珍贵,断不能浪费了去,去琉霜那里登册司衣局一共制出多少匹缎子,本宫不时便派人再去细查,万不得出了什么闪失。”
“是。”掌事宫女将绸缎摆上桌案,退了出去。
琉霜欣喜着忙去看,小心翼翼摸了摸缎面,笑道:“真的成了!殿下,咱们应该同陛下说说才是。”
“好,”她要送的信件还未写完,正好一同捎信过去:“如今王上已去商道亲力亲为互市一事,也是对我东辰的看中,应早日叫皇兄做打算。。。。。。本宫谏李墨乘办此事,只是可怜了那文家女,成亲伊始便要随夫君去边关。”
那文敛,皇嫂在宫中设宴时,蔡泱也曾见过,清秀脱俗,是个佳人。李琮晏为儿子择了这么一位正妻,倒是择对了,这文家在朝中不冒尖,正经读书人起家的,有学识的门第,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明事理。
眼下东辰朝中局势紧张,皇室与戚家之间激流暗涌,文家若是嫁了女儿到李家,便是公然站队皇室,且看这文家识趣与否,如何抉择了。
蔡泱坐下来喝了口热茶。
琉霜将墨研好,搀扶着蔡泱缓缓坐下,她身子渐沉了,有些时候更不好轻易挪动,琉霜每日也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心里也还算踏实。
写完了信,琉霜将信往外送,蔡泱将墨砚归置好,正要歇息,殿外传来通禀。
侍女将东辰的信件呈在她面前。
这别样的纸张纹路,蔡泱微微一愣。
是谌梵昇。
只是魏时崇如今已远赴商道,这信件可怎么办?
“眼下王上刚走,这信怕是要搁置一段时日了。”她道。
宫女想起送信之人的话,老实禀报:“回王后的话,这就是给您的信。”
蔡泱心中一惊,莫不是。。。。。。是魏时崇前日修书过问他们孩儿命数的事?
可为何要给她看?
罢了,谌梵昇这个人向来有自己的缘法,她现在小心护着这个孩子,已穷途末路别无他法了,只能跟着一点点微弱的烛火慢慢匍匐前行。
她将信展开,字迹端庄劲秀,清清楚楚几行小字:柳暗花明处,逆天改命矣!虽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实命不犹。臣不愿看着王上深陷其中,这个孩子对他而言是怨也是忧,情之一字,有始有终。东辰局势自戚长清死后便开始变动,王后应早日决策李家的归途。
另外,还有一事,王上命途近势为凶星入命宫,荧惑守心,恐有灾难矣。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凶险万分,无可更改之法,望王后多多看顾。
蔡泱读至此处,心里咯噔一声。
凶星入命宫。。。。。。
魏时崇现下也不在她身边,她又该如何看护呢?
她心里着急,看样子谌梵昇是愿意念在昔日与魏时崇共患难的情分上帮这个忙,逆天改命,这是大忌,恐是要以命换命,可用谁的命去换呢?她自然不懂这些,只等着谌梵昇安置。
可魏时崇这厢该如何?
她又研磨来,铺好一张纸后执笔给魏时崇修书:谌梵昇来信,说你凶星入命宫,叫我好生看顾,这遭是躲不过去了,可我不忍看你受难,修书一封送去也要一并嘱咐你,你生性桀骜,商道凶险、互市的水深,你定要万分谨慎,顾着性命,莫要再讲究声名。
她将信折好封严实,遣人又送了一趟去。
眼下魏时崇离了王都,前些时日隐忍下来的一些事,是要与某些人算一算这笔账了。
譬如,她宫里那个老实本分的小宫女尘素,是因何偷盗了黎月的物件而被慎刑司活活打死。
她倒不是愚笨相信尘素为人,只是黎月的手段她早已见识了一番,若真是黎月构陷害死了尘素,蔡泱势必不会就此干休。
黎洚是对他恩重如山的义父,黎月背后是黎洚这样的靠山,她若是动了黎月,魏时崇回来会责怪她吗。。。。。。
可她心里总是跟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尘素她又何尝不无辜?是,尘素就是她身边一个小宫女,这样便能草菅人命、任黎月宰割吗?
蔡泱咽不下这口气。
“来人,备上车马,本宫要去黎府一趟。”
琉霜递了信件回来,便瞅见穿戴好了的蔡泱要出殿门去,急忙过去搀扶:“殿下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