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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散后,恂贵妃领着一双垂头丧气的儿女回到了神仙殿。
荣怀筠踏进正殿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桌前绣花的荣怀澈,纳罕道:“二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恂贵妃目光被桌上的食盒所吸引,走过去问道:“你送去的羹汤你父皇可用了?”
荣怀筠眼疾手快打开食盒,却见羹汤原原本本地待在食盒中,一看就是没有动过的样子。
恂贵妃和二皇子同样也看见了。
二皇子心急火燎,抓着荣怀澈便问:“父皇他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一定是这样的,他羹汤都不愿意动,肯定是还在生气。”
“他难道没有看见送过去的随葬品吗?他若看见了,为何还会生气?”
荣怀澈刚要张口,又被一旁的荣怀筠拉扯着上下查看:“父皇发火了吗?他有没有冲你撒气?”
饱经世故的恂贵妃在荣怀澈的身旁坐下,不慌不忙地问道:“澈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荣怀澈放下手中的绣品,无奈地看了眼兄长和妹妹,语气平缓:“我没有见到父皇。”
三个人惊讶的神情何其相似:“什么?”
荣怀澈点点头:“父皇去了白虎殿,我没有跟进去,就先回来了。”
“白虎殿?”二皇子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去鸣朝宫,去白虎殿做什么?”
荣怀澈摇头道不知。
恂贵妃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十次有四次去懋勤殿见不到皇帝,懋勤殿的宫人都说皇帝去了白虎殿:“这段时日陛下去白虎殿确实是频繁了些。”
荣怀筠疑云满腹,对上二皇子的眼神:“白虎殿有什么值得父皇几次三番往那处去的?”
恂贵妃息心静气思考,左不过是先帝的灵柩,还有守灵的宣太嫔。
宣太嫔?恂贵妃眼皮一跳,思之色变。
宣太嫔绿鬓朱颜,后宫中少见这样的美人。陛下日日往白虎殿去敬香,常常面对这样一张脸,日久天长的难保不会心旌摇荡。
男人好比那偷食的猫儿,看见一个姿容不俗的女子,哪管得了三七二十一,恨不得扑上去要紧。
至于宣太嫔,所要面对的是九五至尊的天子,她的心意与意愿在天子面前通通都不重要,哪怕她真想推拒避嫌,那也是有心无力。
好在陛下仍在孝期,为着天下的悠悠众口必不会在此时将人带进后宫。怕只怕两人早已珠胎暗结,陛下也只是借着敬香的虚名去偷香窃玉。
恂贵妃刹那间的思绪万千把自己吓得冷汗直下,她在桌底下捏紧了帕子,死死盯着桌上的食盒发呆。
皇帝与庶母,这样逆道乱常的事情若真的发生在天家,岂非让天下百姓都看皇家人的笑话?
不行,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深陷泥沼。
“母妃?母妃?”
三人连唤了几声,才将恂贵妃的魂唤回来。
恂贵妃干笑一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掩盖住自己的神色。
荣怀澈关心道:“母妃怎么了?”
恂贵妃若无其事地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没什么,你父皇宴上没怎么用晚膳,现下又到先帝灵前尽孝,母妃真担心他的身子。”
荣怀筠打趣她:“母妃与父皇真是恩深爱重,一刻也放不下彼此。”
想到白虎殿中的皇帝,恂贵妃心下泛起酸涩,只得苦笑。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玉问惊惶失色地闯进殿内,一面跑,一面高呼。
恂贵妃拧眉不悦:“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玉问当即跪下,滑到恂贵妃跟前:“娘娘,鸣朝宫传来消息,二皇子送进去的随葬品不知怎的全变成了石头,陛下看见那一箱箱的石头当场气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