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朝宫外,二皇子跪在冷风中,切骨之寒如同钝刀割肉,一寸一寸凌迟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身后有焦急的脚步声传来,是匆忙入宫的荣怀姝。
眼前忽然炳如日星,是守在殿外的宫人为荣怀姝打开殿门。
荣怀姝并未着急进殿,而是驻足在二皇子的身侧,弯下腰去搀扶他:“这天寒地冻的,二哥哥快别跪着了。”
二皇子一缩手臂,就只剩荣怀姝的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三妹妹别劝我了,都怪我急功近利,才将父皇气成这样。”
事情的始末荣怀姝在回府更衣的时候就从梨蕊口中了解清楚了,荣怀姝收回手,看了一眼殿内隐隐绰绰的人影,放低声音问:“好端端的,随葬品怎么都变成石头了呢?”
二皇子的双手撑在麻木的膝盖上,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东西送进宫前我还检查过的,真真切切是满箱的珠宝。”
他猛地抓住荣怀姝的手,哀求道:“三妹妹,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偷天换日的。这一切和二哥都没有关系,二哥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三妹妹,二哥真的没有这个胆子。”
说到最后,二皇子竟埋首在自己的掌心中失声痛哭。
空荡的中庭,风把二皇子的哭声切得稀碎。
他这样子看起来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荣怀姝安慰了两句,提步进殿。
殿门紧跟着阖上,殿外又是一片昏暗不明。
御榻前云屯蚁聚,刚清醒过来的恂贵妃也由宫女扶着在御榻前抹泪,乌泱泱的一群人看着倒比方才的夜宴热闹。
殿外的通报声早就传入殿内,众人一见荣怀姝纷纷让出道来。
张皇后坐在御榻上,无精打彩的,好似皇帝一病连同她的心气神也一同被消耗了:“怀姝来了。”
皇帝如今躺在龙榻上不省人事,荣怀姝为给殿内的人营造出父慈女孝的假象,在床前站了良久,最后发觉自己连点虚伪的担心都装不出来只好拉着太医问东问西。
“这是太医院哪位太医,看着面生得很。”
太医答道:“微臣谷术刚升任太医院院使,从前是伺候肃妃娘娘的,有幸得娘娘青眼,夏院使告老还乡后,娘娘便举荐微臣到御前来。”
荣怀姝望向龙榻上的皇帝,忧心如捣:“父皇一向六脉调和,怎么会因生气而昏过去了呢?”
“回殿下,臣查阅过往日圣上的脉案,发现圣上近来常感气机郁滞、情志不畅,加上今夜急火攻心才导致突然晕厥。微臣已开方为圣上疏肝理气,调理心神。”
荣怀姝这会儿倒有忧心的模样:“父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谷太医斟酌着:“少说也要三五日。”
恂贵妃听着,嘤嘤哭出声来。
寿昌长公主眉头一皱,小声呵斥道:“哭哭啼啼的,扰了皇帝安养,你担待得起吗?”
张皇后忙打圆场,将人全部带到正殿,独留荣法妙在殿内。
殿门一开一合,张皇后略抬眼便看见了仍旧跪在殿外一动不动的二皇子,吩咐随云去将人扶起。
不知殿门外是何种场景,唯见随云愁眉苦脸回来,言二皇子要长跪不起谢罪。
因皇帝还昏睡着,张皇后没有足够的耐心,当即面露不悦地训斥:“外边是什么天,他说长跪不起就长跪不起吗?陛下若是三五日才醒,他也要跪三五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