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颜孟以一次又一次地回想,她开始怀疑,厉棠对她,没有爱,只有需要。她开始怀疑,自己对厉棠,是不是也只是一种依赖。
她开始用心理学的术语来定义他们的关系,NPD,自恋性人格障碍,BPD,边缘性人格障碍。这些冰冷的词汇,成了她心中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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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节目你看了吗?”万翠容打给厉棠。
对于厉棠家庭的变故,万翠容还一无所知。
“没有。”厉棠似乎是坐在钢琴前面。
电话那头偶尔传出琴键发出的声音。
但是不成曲调。
厉棠本人也不喜欢弹钢琴。
“网友们对你和小以的评价都挺高的,说实话,之前我一直担心你高高在上,没想到你为了她,学了挺多东西的,真的让我松一口气,”万翠容说,“不过,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小以的人气也很高,一个素人,但是路人粉自愿为她创建了超话,而且,并非是因为她的婚姻身份,而是因为她太令人意外了,你知道多少人在复刻她做的簪子吗?但是目前为止,全网没有一个人挑战成功的!”
厉棠叹了口气。并非颜孟以这些年在家里做全职太太没有生存能力。
窥视人心,厉棠扪心自问,她同样经不起严苛的审视。
让颜孟以全职在家七年,这其中何尝没有厉棠默认的授意?
她知道颜孟以有多优秀,有多耀眼。
或许,她默许了明珠蒙尘,她甚至巴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有这样,她才能留住颜孟以。
万翠容终于察觉出异常:“你家出事了?”
“没有。”
“让小以接电话。”
沉默。
厉棠的反应,却出奇的敷衍。她的眼神空洞,她的心,似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甚至连她无意识间按出了难听的曲调,她也丝毫不关心。
“我现在马上过去。”
说完,万翠容就挂断了电话。她没有犹豫,立刻驱车前往。
走进厉棠的家,却没有闻到那种熟悉的香薰味道。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冷漠。
这个家,失去了女主人。
厉棠坐在琴房里,她的手在琴键上无力地拨动,她的眼神,空洞而遥远。
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锁骨的线条,一种阴郁颓败的美感。
“你老婆呢?”万翠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
厉棠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座雕塑,没有生命,没有情感。
“你老婆跑了?都怪你,知道她在意什么,还故意气她,去找她呀。放不下你的面子?”
万翠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厉棠的心。
“她不想看到我。”
厉棠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她的眼神,更加空洞。
厉棠开始回想,回想她们的点点滴滴,回想她们的欢笑,她们的争吵,她们的爱,她们的恨。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不自觉地加快了节奏,发出了一串杂乱无章的音符。
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接触时的笨拙,那段时间,继母逼她签字放弃所有一切,焦头烂额之际,是颜孟以的存在给了她无限力量。
她害怕颜孟以讨厌自己,于是在听到颜孟以的问题后,给出了“算谈恋爱的女朋友”这个回答。
万一颜孟以拒绝了,她们还有退回朋友的余地。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