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今天在学堂时,她因为身侧无人,心不在焉,也没好好听讲。
所幸她还有前世的积累,于是结合着从前的积累,教习过程还算顺利。
谢昭凌托着腮,一手拿着毛笔,假装没发现她磕磕绊绊的讲学。
第一遍略讲结束,两人对面而坐,各自进行抄写,一时间寂静下来。
谢昭凌眼睛落在字里行间,思绪却逐渐飘远。
他忽然问道:“在你梦中,我是那样?”
乔姝月茫然抬头,“哪样?”
“画中的模样。”
乔姝月颔首,她顿时领悟他的意思,“是和你有些差别,不过那的确是我印象里的你。”
他们两世相遇于不同的年龄阶段,不同的境况之下,自然会有不同。
她可以靠着成年以后的样子绘出他少时的样貌,却无法精准把握他的面部神情。
陛下温柔的模样太深入她心,所以画自然而然就……
怕他揪着这一点不放,继续追问,她赶忙扯开话题。
“本来第一次见你我就要去救你的,但不凑巧,被大哥四哥撞见了。我那会对四哥的印象……”乔姝月面色古怪,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实话,你别去跟四哥告状啊。”
得了少年的应允,她才道:“我那时很怕他的,觉得他深不可测,那也不能怪我,谁叫他老是和大哥在一处,一丘之貉!我不敢跟大哥说的事,自然也不能让四哥知晓。”
一丘之貉?
谢昭凌迟疑地看向她,“应当是志同道合,意气相投吧?”
乔姝月哦了声,“差不多嘛,你听懂了就好。”
她乱用成语并非一日两日,谢昭凌显然也已习惯,他无奈地扶额低笑。
“我当时病着不能出门,就画了你的画像让李成出去探查。得知你受人欺负,我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可是不行啊……除了二哥,其他人我并无把握。我总不能前脚刚带你出来,转头你就被父兄扭送官府吧。”
乔家不收来路不明之人,尤其他还是从悦泉楼出来的。
想到自己那个迂腐老旧又刻板严肃的父亲,乔姝月幽幽叹了口气,放下笔,苦恼地揉了下脸。
还好有四哥愿意帮她出头作保,去求了大嫂弄来照身贴,这才解决了燃眉之急,让他们暂且安全。
小姑娘如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趴在桌上,闷闷不乐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能?什么都做不到。”
她手指轻轻戳着少年的手背,一下一下。
帮谢昭凌解决身份问题的是四哥和大嫂。
帮二哥脱困是谢昭凌做的。
好像她唯一做成的事,就是出钱买下了他。
可这……二哥也有钱,也可以做到啊,有她没她又有何差别。
谢昭凌垂眸看着手背上那只作乱的小手,并未躲开,沉吟片刻。
“姑娘身负预知之力,是旁人比不得的。”
乔姝月愣了下,手上动作一停,手指僵在半空。
谢昭凌将自己手中的笔塞到她半开的掌心中,拿起她面前桌上的笔,继续抄写。
他垂下眼,神情专注,嗓音温柔:“行兵打仗中,军师一职不可或缺,有时甚至比能打仗的将军还要重要。”
乔姝月定定看他半晌,“嗯,我知道了,阿凌哥哥。”
她重整精神,振作起来,坐直身体,拿着他的笔也继续抄写。
“二公子和四公子当初都反对你将我带回来,预知梦他们不知,在他们眼中,是你一意孤行,个中委屈只你一人知晓,你没想过若是被人发现我的身份有异后,你会遭受何种惩罚?”
“当然想过啊,那又如何?”乔姝月头都不抬,专注在书本上,目光沉静,“你既然也说了因为预知梦,那挨罚和家破人亡比起来,孰轻孰重呢?”
小姑娘说起正事来,青涩与纯真尽数褪去,只余冷静从容,又给谢昭凌一种她全然不像个小孩子的感觉。
她与酒楼护院理论时条理分明,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