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看,就算夫子在二哥睡前拎着他耳朵教训,等夫子离开不出一刻,二哥也能倒头就睡,甚至一夜美梦。
乔良欲言又止,幽怨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跟班,闷声道:“这不是又有新人了吗。”
除去乔家三兄妹不谈,施芊打小也跟施掌柜学过一些,认的字不比官宦家的姑娘少,她还帮施掌柜打理自家的香料铺,见得人多,知道的事也多,有事一些连乔姝月都没听说过的古籍,施芊都知道。
乔良一开始便没把施芊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后宅女子看待,因而从未生过比较的心,在他眼里,施芊与自己妹妹于学问上是不相上下的。
对方的能力在他无法企及的高度上,一开始便自知不如,他便不会自怨自艾,不会因追赶不上而自惭形秽,徒生焦虑。
可是新来的谢昭凌不一样啊!
谢昭凌来乔家之前可是连名字都不会写!
他乔良,堂堂乔府二公子,御史之子,哪怕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也断不能被一个初学者甩开太多吧。
他过得了自己这关,也过不了父亲那一关啊!
乔良一想到父亲那张严肃的脸,吓得冷汗直流,“好妹妹,要不你让谢护卫,啊不,让你的阿凌哥哥少考几分,成吗?就别显得我太胸无点墨了。”
乔姝月:?
谢昭凌:“……”
被两个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乔良不为所动,厚着脸皮,继续央求:“帮帮哥哥好不好?马上就过年了,让哥哥平安地过个好年吧!”
“谢护卫,啊不,”乔良眼神缠绵地看向少年,语气温柔又黏腻,“阿凌弟弟,好弟弟,你看你这么聪明,何愁没有当第一的时候?你这才第一次考试,若是一下迈得太高,往后还怎么进步?这一次就走慢一些,一点一点走到高处,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谢昭凌眉头紧拧在一起,脸色阴沉得过分,被那一声“阿凌弟弟”恶心得够呛。
“阿凌”这二字果然只有小菩萨说得,旁人嘴里吐出这两字,他只想给对方一拳。
乔良还在持续劝说:
“再说了,你一下子考得太好,乔誉那小心眼的肯定不放过你,他一直跟你较着劲呢,你没来时,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你来了以后,他读书的时辰都变多了,生怕你超过去。”
“你初入乔府在他院里,他就没少针对你。自你离开,你和月儿这般亲近,他早看你不顺眼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你前路艰难啊。”
“毕竟你还要待在乔家,这点人情世故还是要省得的,这一次就退一步,于你于我于他都好。”
“初次考核,发挥失常也是有的,夫子亦不会因此怪罪于你,甚至还会因你下一次的进步而大喜过望,岂不妙哉!”
乔良说得口干舌燥,半晌没听到动静,一回头,空空荡荡。
乔良:?
“他人呢?”
没看到从身边经过啊。
乔姝月指了指头顶,“翻墙走了。”
早在那句阿凌弟弟之后,谢昭凌就跑了。
乔良面如菜色,肩膀垮了下去,“好吧,那二哥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垂头丧气,就要离开。
乔姝月“哎”了一声,拉住二哥的手臂,“我有一计,你要不要听?”
“要要要!!”
“我和阿凌哥哥每日都会提前看一遍次日的功课,方便到时学得更省力些,我发现他即便没学过,也总能找到最重要的句子。”
“唔,可能这就是天赋异禀之人独有的能力?总能在一众无用的知识中找到重点。”
乔良两眼茫然,“……嗯?所以呢?”
这是在跟他炫耀?
乔姝月斜他一眼,她都暗示到这地步了,还听不懂?真笨。
“所以你可以找他划一划重要的句子嘛,诗句理解你来不及学,但若能将诗句都默写下来,也算能交差?我记得每次考试,父亲对你的要求都放得很低,说你能背下来就不罚你来着。”
乔良猛地点头,而后又犹豫起来,“会不会太多?我怕自己记不住。”
乔姝月用看废物的眼神看他,无奈道:“一个月中一共也就讲了二十几首,每首都让阿凌哥哥猜一下考点,还有将近九个时辰呢,今晚别睡了。”
“有道是——垂老抱佛脚,教妻读黄经。”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