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之地,山川形胜,地势极为险要。
四周高山环绕,层峦叠嶂,连绵山脉似蜿蜒巨龙,将梁州紧紧环抱。
巍峨高耸的山峰直插云霄,峰尖隐没在云雾缭绕之间。山间道路崎岖难行,曲折不断。
梁州地界虽险,却如世外桃源,发展极为昌盛。有梁亲王远征护城,百姓们得以在此安居乐业,市井间一片繁华热闹。
先前因赈灾远行,并未以皇室身份向梁亲王书信告知拜访,恐突兀进城让人误会来由,凌延川特意安排轻装简行,让三少主带走一批随行侍从。
胡硕极少与主子同乘马车,难免拘谨,和金钗、玉簪挤在一起,眼神无处安放。
坐在他们对面的程扬知倒难得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靠着凌延川的肩膀闭目小憩。
反正连走不动路被抱上轿这种丢脸事都经历过了,如今凡事皆难令她感到薄面。
路面崎岖不平,马车三番五次颠簸,程扬知睡不安稳,干脆坐直侧身去掀轿帘。
“侧少夫人,老奴听闻梁州男子素来尊重且敬佩女子。”胡硕实在受不了五人同行却沉默不语的氛围,主动开口挑起话题。
轿子里其余知晓程扬知真实身份的四人纷纷看向胡硕。
程扬知瞥了一眼凌延川,估摸着他应是未将此事告知胡总管,于是只好装模作样接过话柄:“胡总管的意思是,耙耳朵?”
她作为现代人,对于川渝地区的印象皆来源于互联网短视频,哪知道这个词是何时衍生出的。
她只知在地区方言里,“耙耳朵”指的是对老婆言听计从、极为尊重的男人,常常被人调侃为“怕老婆”或是“妻管严”。
“耙耳朵是何意?”胡硕果然不解。
“就是……”程扬知嘴角一撇,思考该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眼神下意识瞟向身旁的凌延川。
心里忽然动起了歪心思,耷下眉毛故意以矫揉造作之态开口:“就是那些对夫人百依百顺、听话懂事的郎君,不想某些人呐……”
拖长的尾音里明显意有所指,三个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妄言。
被含沙射影的凌延川竟也不恼,反而压着嗓音低笑:“远嫁京州可是委屈夫人了?”
明知道程扬知不是梁州人还故意这般揶揄她,此男坏心眼只增不减。
“侧少夫人,”胡硕担心这俩主子忽然闹别扭,冒着被罚的风险插了话,“为何梁州会有此番风土人情呢?”
“……”程扬知语塞。
这属实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短视频只管演搞笑段子不管科普解释。可她若是答不出个所以然,岂不是要在胡硕面前暴露身份。
她正支支吾吾思索如何应付,凌延川的嗓音缓缓流入耳际。
“梁州织造业极为发达,锦缎布匹乃皇家御用,每年至少运往京州上万匹,因此农业生产常常需要精耕细作。
“梁州女子善养蚕、织布,其辛勤劳作成果,于家之生计与安稳,实乃至关重要。
“故而,男子对女子于家中的付出与贡献,有着更为深刻的体悟。在商议家中诸事、决断大小事务时,亦愈发看重女子的见解与主张。”
三个下人似懂非懂点点头。
程扬知扯了扯嘴角,有钱等于有权这一现实问题真是千古久矣。
“待会儿进城门后,胡硕你带她们去安排住处,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凌延川双臂环于胸前,靠着轿厢壁,看起来心事重重。
程扬知并非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他身上仍带着赈灾后的疲惫,她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刁难人。
锦官繁市,烟火盈衢。两江奔涌,浩浩汤汤。
舟楫竞渡,往来如梭。盐井森列,辣香弥漫。
商贾辐辏,财货充牣。茶肆星罗,座无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