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们呢?”郁沐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线没有一丝波澜。
羽偕带着郁沐往偏殿方向走:“幸存者只有你救下来的三位,还处在昏迷状态,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其他人都已堕入魔阴,沦为孽物,消散于世了,除了一具尸体尚存。”
羽偕推开偏殿的门,一队身着精良铠甲的云骑在交谈什么,见有人来,为首的一名高大的云骑走了过来。
郁沐认识对方,是神策府的云骑侍卫长。
“郁沐医士,又见面了,我正要去找您,既然您来了,我就开门见山了。”侍卫长无视了羽偕,对郁沐道:“将军命我誊抄一份您的任务报告,并询问您几个问题。”
“好,我的报告在这位地衡司主办官手里,请稍后与他联系。”郁沐指了指羽偕,又示意云骑可以开始问了。
“第一个问题,您是如何判断出患者们的伤势和病症,并正确配备药剂的,原理是什么。”
“报告上有。”
“很抱歉,您需要口述一遍。”侍卫长一板一眼道。
郁沐瞥了眼对方背在身后的手,以及铠甲上泛出的些微绿光——是玉兆记录语音时散发的光芒。
没亲自来拷问,或者像对待羽偕一样,把他拉去幽囚狱审问一番,也不知道是这位神策将军开恩,还是变相以一种柔和的方式对他加以防范。
罢了,以景元的脾气,多半是后者。
看在对方让他睡了半晚上好觉的份上,他道:
“两百年前,丹鼎司从缴获的丰饶民禁书名录中整理了一批禁忌药物名单,其中有一个残缺的丹方叫‘充盈极乐散’。
据我的老师,曾经的绯权医士长研究,最终完善了此散服用和注射相应的躯体转化和痛症演变,其中最典型的病情就是魔阴身爆发,肌肉纹理呈螺旋状扭曲,位置较为固定,多位于躯干。
我的老师在倏忽之战前完成了相应的研究,制作出了初步的治疗药方,但他本人在倏忽之战中死亡,战后,我继承了他的衣钵,改进了药方。
说实话,我的药方并未经过实验,昨晚也是情急之下,不得不用患者试药,我已经做好了为我的误诊负责的打算,好在,我的药方有效,这也是我只配出了三支药剂的原因。
至于有关‘充盈极乐散’的一切研究,我会在整理完成后发表在丹鼎司学刊上,当然,由于‘充盈极乐散’是禁忌药物,老师为了此物不被有心之人利用,并未留下详细的原始配方,我所公开的也只是相应的治疗方案,供所有丹士研究。这是老师的成果,我没有私藏的资格,唯独这点,我在报告中着重进行了说明,请务必遵守,这是我作为……一个丹士的判断。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云骑侍卫长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足够了,感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请问,昨晚保护我的云骑在哪?我想看看他们的情况。”郁沐转头,看向羽偕。
“在右侧病房,他们还在静养。”侍卫长突然道。
“谢谢。”
郁沐说完,走向云骑们所在的病房。
走了几分钟,羽偕像是回过神来,先是自己嘟哝了一串有的没的,紧接着好奇问道:“你还有这么厉害的师父?怪不得是小神医,小神医的师父肯定也是神医吧?”
“嗯。”郁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语气罕见地温和了一点:“是个还挺有意思的老头。”
“多有意思?”羽偕问完,又苦着个脸:“难道只有我的师父天天打我戒尺吗?”
“他为了治疗孽物,特意练习了用左手诊脉。”
“啊?”羽偕一脸茫然,“等等,给孽物诊脉?这是新的地狱笑话吗?”
“怎么不算呢……”郁沐思索片刻,没说出下一句话。
毕竟,那个为了寻求理论药效最大化的药材,胆大到拎着斧头一个人去砍建木树根的绯权,是个彻头彻尾的药王秘传。
而药王秘传给身为孽物的他诊脉,似乎,也蛮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