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四目相对说不出话时,一颗梳着双抓髻的小脑袋鬼头鬼脑的从院门探进来,来人正是冯北儿的贴身丫鬟小环。
“小姐快出来,老爷和夫人喊你去用膳了。”
小环见到自家少爷不请自来,还堵着门口,有些意外不由得一愣。
冯北儿则似是见到了救星般,将万象昨夜褪下的亵裤胡乱的团成一团,往盆里一塞,抱起了大龟,低头腆着脸夺门而逃。
“那我们快走吧!”冯北儿红着脸儿,拽着小环的胳膊匆匆离去了。
“少爷你也在里面吗?”前后脚的功夫,一小厮气喘吁吁的跟进了门,看是已经寻他很久了。
万象是打心眼儿里的好奇这男人的臭内裤有啥可捣鼓的,妹妹又为什么要闻他的那大裤衩子,要是换做别人嫌弃还来不及呢。
随即紧跟了上去想问个明白。
于是冯北儿拽着小环匆匆的在前面逃,万象和小厮在后面猛猛的追。
“少爷,小姐和小环姐是怎么了,怎么行的这么快,我都有点……要跟不上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
“些许是饿急眼了。”万象一语双关,脚下生风跟住了二女。
四人你追我赶的总算是到了正厅。
万象一瞧进去,见着这冯府的老爷和夫人端坐在正厅里,看书的看书,刺绣的刺绣,正等着他俩来好开饭。
三三两两的丫鬟仆人进进出出,正从伙房端了菜汤果盆,陆陆续续的上桌。
万象见如此景象,也不好在众人面前逮着妹妹追问,诸如为何要闻亵裤,这类下流问题。
“可算来了。哟,你俩这是怎么了,多大人了还赛跑呐?”冯府的主母看两人气喘吁吁的落了座,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挖苦了一句。
“哥在浣衣处偷闻我换下的贴身衣物,被我撞见了,他还要捉我。我这才赶忙逃了过来。”冯北儿一想到先前被撞见了那偷享乐事的羞样,是又急又羞,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反打了哥哥一筢。
说完举起瓷碗吨吨的喝起汤水来,刚刚的那段疾行可把她渴坏了。
一听还有这伤风败俗,有违人伦的家丑,冯府老爷,也是那经略使大人,啪的一声把书拍在桌子上,带的桌上碗筷猛地一抖。
一旁的下人们也停了脚步驻足观看,憋着笑,多多少少露出了点可怜着少爷的神情。
万象愣是没想到这妹妹还能反了天罡,恶人先告状。
只是眼下这形式就算道明了真相估计也没人信他,于是万象转动着脑筋,终是灵机一动,端端正正的站了起来,颇为严肃的说:
“爹,娘,孩儿今日出门给自己寻了门亲事。还望爹娘做主,选定良辰吉日为孩儿完了这桩婚事。”
使着鎏金铜箸子正往嘴里送罗汉肚的娘亲吓得手一松,那肉片啪嗒一声直接摔在了碗边的桌面上。
正往肚子里猛灌清汤的妹妹也跟着一岔气,汤水进错了道,拿帕子捂着嘴连连咳出了声。
贴身丫鬟小环赶忙上来轻拍着主子的背。
“哦?是哪家的姑娘啊?”如万象所算,他爹被这更石破天惊的消息转移了注意力,完全忘了先前那档子下三路的龌龊事儿了。
“是那新进屯的歌女,唤作墨之桂。”万象边说边坐了下来,准备也尝尝冯府掌勺的手艺。
“什么?青楼女子?你……咳咳咳。”冯北儿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咳的还是真噙着那伤心泪。
在咳嗽的间隙,还不忘忙里偷闲的想骂哥哥一声,但终究是又被咳嗽给憋了回去。
“你这傻孩子,哪有娶那青楼女子作长房的。你要是真中意她,先接回家便是了。等成了亲再纳她为妾也不晚。”娘亲也觉得不合适,但这个家终究是老爷做主,便望向了一家之主,候着他夫君的决定。
“你……你再说道一遍那姑娘姓甚名谁?”一家之主冯行良却是没了先前那股子严肃,声音颤巍巍的,一对英武的剑眉微不可察的抖了几下。
“回父亲,姓墨名之桂。”万象回道。
“她是不是,她是不是还操着一口吴地口音?”老父急急的追问,神色紧张,仿佛眼前这对兄妹是他捡来的娃,那墨之桂才是亲生的一样。
“孩儿听着像,今日还唱了一曲姑苏城。”万象有点奇怪这爹是什么在世诸葛,竟如此料事如神。
墨姑娘不会是冯家的私生子吧?
万象看着老父神情激动的模样,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看上的姑娘可万万不能有情人终成兄妹啊。
“姑苏城,是也,是也,”
万象抬头一看老父却已是潸然泪下,拿着衣袖抹了抹泪,随后一叹:
“墨兄在天有灵,墨兄在天有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