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沣彬彬有礼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容抗拒:“安先生,这是为你的生命安全考虑,请你配合。”
夏沣身后的一名手下已将一张轮椅推到病床边,另一人走到床边就要抱安久上轮椅,一旁的萄果冲上前猛的推了那个男人一把,怒道:“不准碰阿久!”
被推的九区男人脸色一沉,下一秒拔出腰间的枪指向萄果,厉声道:“你敢妨碍九区执行公务!”
面对眼前黑洞洞的枪口,萄果怂的极快,后跳着退了一大步:“九九区的人就能这么欺负人吗?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打算绑架阿久呢。”
夏沣抬手缓缓按下手下的枪,面色稍稍温和了一些,轻声道:“安久,你的身份如今已不能算绝对的秘密,请理解我们的担忧,现下你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请相信我们,我们只是想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等你恢复,随时可以离开九区。”
安久盯着夏沣的眼睛看了许久,因为过于真诚反而显得漏洞百出,经过专业训练,亦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亚联盟精英,对非亲人之人是很难表现出如此浓郁的真情实感的,除非是演戏。
但他也不是完全不信任夏沣,只是跟裴钥离婚后,他身上唯一能震慑九区,令其与自己保持距离的高压线已经没了。
当他不再是顶级Alpha的妻子,他又是所有人觊觎的资源。
夏沣见安久目光冷峻若有所思,转头淡淡的交代手下:“帮安先生抱到轮椅上,小心别碰到伤口。”
安久一把抓住那只来碰自己的手,圆润的瞳仁陡然间化成锋利竖瞳,萄果也正要扑过来推人,正在这时,一阵冷冽刺骨,充满警告意味的信息素在病房内席卷而开,一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夏沣脸色难看,转身看去,果然看到裴钥一脸阴鸷的站在病房门口,似乎走的太快,气息还有些急促,扫视的目光如信息素一般充满寒意。
“裴钥你”
“我要跟我前妻单独聊几句。”裴钥没有去看任何人,目光死死钉在安久身上,“无关人员先离开。”
SX系信息素警告中渗出一丝压迫感,也昭示着顶级Alpha的不容拒绝,夏沣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带人离去,沈湛见裴钥来者不善,忍不住开口提醒裴钥:“刚做完标记清洗手术的Omega,不宜大幅动作和情绪过激,静休是最好的恢复手段。”
沈湛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裴钥面色阴冷的看向站在床头不肯走的萄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萄果刚想开口驳击什么,安久扯了扯他的袖口阻止了他:“出去吧萄果,没事的。”
萄果显然不放心:“他动手怎么办?”
“你在这又能阻止他动手吗?”
“我”
“听话萄果。”安久轻声说,目光看向裴钥,淡淡道,“他没有理由愤怒,兴许他只是来确定一下,他咬的标记是否真的洗干净了。”
裴钥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后又缓缓松开,牵动嘴角笑了下,眼底却是冰冷的:“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来确认标记是否洗干净了。”
萄果两步一回头的离开了病房,在安久的提醒下关上了病房门。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裴钥和安久两人,但空气间的SX系信息素并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刚做完手术的安久还无法运用自己的信息素缓解这股Alpha信息素带来的不适,而从这阵信息素中,安久能清晰的感受到裴钥的愤怒,像压抑在深海之下的岩浆,仿佛比当初两人决裂之时还要浓烈。
安久脸色苍白,艰难的从床上坐直身,抬眸平静的看着站在床边脸色晦暗不明的男人。
裴钥微眯起双眼,伸手捏住了安久的下巴,安久并未抗拒,沉静的配合微仰起脸,裴钥微俯下头,在安久脸周围嗅了嗅,最后鼻尖顺着安久的鬓发绕至耳廓后,隔着纱布嗅了嗅后颈SX系信息素已经变得极其寡淡了,仅剩的也在不断的消散,很快,这个Omega身上将不再残留一丝一毫他裴钥的信息素。
仿佛他裴钥曾千辛万苦才在两人中间架起的关联,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断了。
愤怒中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恐惧,一直纠缠在自己掌心的感情,此刻如指间的细沙不可逆转的从指间流逝,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一刀两断的滋味,他以森*晚*整*理为这场分别中自己一直是主导方,如今却发现,他依然是这段感情下一个无可自拔的傀儡。
男人额角青筋毫无征兆的跳了出来,捏着安久下巴的手指愈发用力,他瞪视着眼前这张可恨的脸,最后在微微扭曲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强作淡定的笑容:“标记洗了,那下一步准备干什么?离开赫城?”
即便下巴吃痛,安久的目光依然很平和:“不知道,也许离开医院我就必须开启逃亡生活,去哪里都可以。”
“那真可怜。”裴钥一把松开安久,站直了身,目光居高临下,“也很可惜,本来你留着我的标记,身上有我的信息素,轻易还不会有人敢动你,现在标记没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筹码跟那些觊觎你的Alpha斗,对了,有件事必须提醒你,现在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少,九区再怎么帮你压着,大范围传播开也是迟早的事,刚才夏沣来就是想带你去九区吧,我想他们也清楚,秘密瞒不住以后,就只能先所有人一步将你控制住,现在医院内外都有九区的人,你觉得你走得了。”
安久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看着裴钥,轻声问:“那你能帮我离开赫城吗?”
裴钥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这个骗子?”
安久微微垂下眸,缓缓道:“我想我无论是被囚于九区,还是落入哪个Alpha手中,最后一定都逃不了生殖腔再次受孕的命运,以及和ZX系Omega□□的益处,也被不断神化着,所以我能猜到被抓后自己的命运。”
安久说着,抬起头再次看着裴钥,“我们曾是公开的AO夫妻,作为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顶级Alpha,如果自己的前妻被其他Alpha轮流侵犯,你也会脸上无光的不是吗?”
裴钥忽然觉得胸腔一阵闷痛,他难以置信安久如此平静的描绘着自己未来可能遭受的命运,并且在这个Omega的心里,似乎他被人侵犯之后他裴钥只会觉得脸上无光这么简单。
这算什么狗屁威胁。
“那你想多了。”裴钥面无表情道,“你被谁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安久,我说你是我前妻那是给孩子面子,事实上没了标记,我对你仅剩的一点怜悯也会消失。”
安久再次垂下了眸,但也没有很失落,他本来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裴钥不帮他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