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林怀谨还真没找到多少这种策论籍,以至于林黛玉都有点好奇:“你问过各家书肆,竟然都没有多印的吗?”
“妹妹,因为那多不是印的,而是手抄的。”林怀谨无奈解释。
“这种书受众最是单一,求购者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且往往过时就废,用不到下一届春闱。所以相比活版排版,雇人抄书才是最划算的方式:你且就算,一页纸大约能抄四五百字策论,会试录取二三百人,但愿意将自己的文章分享出来谋利且有这个价值的,最多也就二三十篇。”
“而请人抄送的价格往往只在每十页两三文铜钱的范围,因而对于这些只共给读书人的策论而言,没有印本的价格能够和如此低廉的抄写价格竞争。”
林黛玉问:“既然如此,那你此次去书肆可是找到拓本了?”
林怀谨果断回答:“没有,但东安王府有几卷诗歌,我都从郡王手中请了出来,托彩凤送了京中一家书肆誊抄,今个刚刚抄完。”
林黛玉陷入深思,半晌之后,她问林怀谨:“我问你,这入府中几日以来,你可见过我们那表哥的寡嫂?”
寡嫂?什么寡嫂?
“你在说谁?”林怀谨还真是愣了一下。
他见林黛玉掩着嘴一笑,直说他道:“我之前倒叫你同我一起去见二舅妈,你不去,先去给舅舅请安,这下迷糊了吧——你若是让我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林怀谨笑道:“既然如此,我的好妹妹,我该怎么叫你满意?”
“没想好,先欠着吧。雪雁,替我去把西房衣柜里那件素黄彩的便衣拿来。”
林黛玉笑说。她把堂外的雪雁和紫鹃都叫了进来,令着雪雁去找便装,再让紫鹃帮她把头发梳顺,重新挽个方便行动的发型。
紫鹃应了后,不想林怀谨横插一道,说让紫鹃先去歇息歇息,他来替妹妹挽头发就是。
紫鹃听闻,笑着说:“瑾哥同姑娘感情真好,只是哥儿更是千金贵体,对这种伺候人的功夫倒是不一定了解,还是我们这种下人来做吧。”
林怀谨听闻,更是笑道:“紫鹃姐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怎么能假定我不会呢?在金陵的时候,我可是没少为妹妹挽过头发。”
他话说罢,林黛玉也插嘴道:“你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手艺精进没有。”
紫鹃见是如此,也不推脱,顺势道:“既然如此,我就为哥儿打个下手,去托发片,簪子等杂物好了。”
东梢旁的明堂也是有梳妆镜的。林怀谨将林黛玉头上的簪子拿下,再将她的头发梳顺,盘了个螺髻,满意抬头时,却见着镜子里寺似笑含情,目若秋水的林黛玉,手上的动作一顿,回过神时抿了抿唇。
林黛玉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怀谨笑说:“有头发。”
他说完就想去碰林黛玉脸颊与侧额,却被林黛玉一手打了回去,直道:“我怎么没感觉有头发?紫鹃,你说说看,我脸上有头发吗?”
紫鹃也笑,说:“我眼拙,好像没有看见,不过瑾哥说有,那或许是刚才掉下来了吧。”
林黛玉笑骂:“你就同着他说我吧。我看他对未来的嫂子贫不贫嘴。”
紫鹃一面将林怀谨递给她的银梳重新放好,一面同林黛玉道:“就凭瑾哥这么体贴温柔的性格,未来的夫人肯定是有福的人。”
“我没有福气。谁若是娶了妹妹,那才真是顶顶有福的。”林怀谨轻声说。
他等林黛玉换好衣服,又嘱托好碧桐守家,在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后,才请着妹妹,带着彩凤和素影一同上车,准备去书肆面取抄本,再看看他先前列的一单书是否有找得到的。
然而他和林黛玉刚出门不久,就看见一排轿子热热闹闹地去了荣国府,停在同他们一处的角门前,又见着周瑞家的并好几个大嬷嬷出门迎接,听着这轿子刚入门竟是就有一阵骚动,料想是王夫人带着不少人马直接等在了门内迎接。
林怀谨看着这幕多少愣了一下,直到荣国府的角门口不再有声响后,才低声道:“这薛姨妈过来,倒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出堂迎接,不拿三等丫鬟去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