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幽幽地开口回道:“伯伯连价都不讲,可见是没想跟我做这比交易。要不,您还是请回吧,明日沧州的迎财会上,伯伯等着贺礼就好。我俨然成了那无家可归之人……”
“这宅子我听闻一二,原先是蔺的家宅,只是他们家成了皇商后,便举家搬迁了,这宅子也就弃了,眼下是行会这边在代为管理。可托管期限如今只剩五年。贤侄女儿,莫担忧。这件事儿,伯伯还是能做得主的。余下的五年,无偿给你使用。等期限一到咱们再另想他法。”
蒋家主打的一手好算盘,老谋深算。不过既然他已经做出实质性的赔偿,那只要引导一番,这比交易,还是有的谈。
芜荑接着下饵,“那小女就先谢过伯伯了,这会蒋家行会出拟的契书不能是假的了吧?”
“保真!我亲自签押。”
“小女定然是信的过蒋行首的。只是这穷人乍富,来了城镇,不比乡下。这吃穿住行,住已经落定了,别的省不了得。家里阿姐善医,我们打算开间医馆。只是这镇上已然有了好些杏林大家,估计往后吃饭都成问题。小女不才,只能做些手工吃食的买卖……怕只怕伯伯走后,他们会拿我发难,这……”
“大可放心。伯伯自当会跟行里打招呼,让蒋氏护你一二。”
“这空口白牙,谁会认呢?怕到时候把我扭送官府都有可能,小女、小女实在是怕得紧。”
蒋家主直接传了门外守候的蒋清明,又跟芜荑要来纸墨。
契书跟一直承诺,不到半刻便成了。
芜荑有些敬佩这人的行动力,仔细查看,上头不仅盖了蒋家家主印信,还多了一枚商会的印章。这只要在沧州地界,便可横着走了。
“这下,贤侄女儿可安心了?”
“既是如此,夜露深重,得赶紧送蒋公子去医治才是。”
芜荑丝毫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蒋府一行人,踩着夜色,从单家退了干净。
经过这一折腾,眼瞅着就要入卯时了。
她们索性将明日开门迎财神的物品直接收拾整理了。择日不如撞日,初五直接正式营业,也借了财神爷的热闹劲儿。不然医馆开张,是不便过于喜庆的。
这些都是芜荑带着孙伯一起弄的,想着让筠芝多睡会儿。
可筠芝哪真的睡的安稳,蒋家人走时闹出的动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荑儿让她回院中歇息,也不好去前头添乱。她便只能偷偷的在花桥一边看着,听见了打闹嬉笑,才敢进前。就抓包了这份惊喜。
“荑儿,他们可有刁难你?”
“安心啦。哪次有答应你的事儿没办成的?”
众人齐心协力,将三个铺面的卫生收拾妥帖。
门外的街道已经开始热闹了,明明太阳还未出山,火红的火把照亮了整条景淮河。临街的商铺都开了门,哪怕不是正式的营业,也要在今日开门迎迎财神,给今年的生意讨个好彩头。最热闹的还数那沧州商行的队伍,占了半跳街的舞龙舞狮。
芜荑靠在自家门头,沾着这份热闹喜庆。
开业匆忙,牌匾出自筠芝之手,提的是“同仁馆”,取自一视同仁。望天下女子皆有处可医。
医馆不比草药馆,后者还能热闹热闹,但真让医馆拉些红绸子,那是犯了大忌讳。
门前倒是有模有样的树了一个幌子,下面垂的两条写的是:女医坐诊,女子看诊免费。
关于这条幅怎么写,写什么内容,她跟筠芝还争论过呢。她觉得应该写:女子优先。筠芝上来就否了。理由是,如今的女子,不是因排不号,才看不了病。而是明知身上有病,碍于世道,碍于银钱,硬挺着不去看。诊费也确实是高,有时竟比那药钱都多,如此一来二去,舍得看病医治的就少了,那些妇人更不舍得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是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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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荑自当双手赞同。
看了会儿庙会的热闹,有波人三五成群逆着人流往街尾走来,明显就是朝着同仁堂来的。见他们脚步稳健,中气十足的架势,定不是上门寻医的。
那寻的就是麻烦了。
这才刚送走一大波麻烦,天才擦亮,又来?
芜荑几步上前,将人拦下。
“不知,几位好汉,有何贵干?这庙会正是迎财神的好时候,几位别错过了好时辰。”
“姑娘发财,我等不是上门来找不痛快的。小的是享清欢的,姑娘前几日在那赊了账,今儿初五,这账怎么的也得收回来的。我们这行当有这行的规矩,您也别为难小的。无论什么帐,年底收不回来,那在正月初五里必须清帐。最迟到十五,只是……那是就不只是帐了。”
确实如此,风月场的帐,一般都是年底清,这是在是没清干净的,也会容人家过个好年,年节一过,那边上门催债,仅五天时间。这要还还不上的,出了初五,财神迎回了家,便要开始见血了。
芜荑回想了一下,自己何时去那清欢楼享过清欢?
不过前日她的确去过那清欢楼,只是那是逃命,又不是去消费。
难不成是那白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