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德清听罢,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认命罢了。”
许世卓一时不解,愣愣问道:“殿下何意?”
话毕,纪德清忽整衣跪地,朗声道:“臣愿辅佐圣主荡平佞臣,清君侧,肃无能官吏,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再震我大梁国威,惟求护国公虚衔……”
许世卓惊得倒退三步,心中满是惊恐:“殿下贵为天潢贵胄,岂可助外人乱我大梁江山?!”
他与纪时泽虽是表兄弟,但自姑姑逝世后,两家便再无来往。即便两家关系密切,他亦不可谋反。天下大乱,最苦的终究是百姓。
他正思虑劝谏之言,纪德清却扯着他的衣袍,欲让他一同跪下。许世卓眼疾手快,夺回衣袍,心中暗自思忖,这一跪下去,可就成乱臣贼子了。
纪德清正色道:“什么外人?纪时泽为我堂哥,为你表哥。我不过是看不下去大梁垂危,欲辅佐明主。你若不想入我们伙,便回去劝谏去。那皇帝老儿若是不听你的话,你便一头撞死在金銮殿前,我们也好借你的名号发兵清缴昏君,替天行道。”
话音未落,忽闻木门轰然作响,原是纪时泽携魏嫣然走出酒楼,快步朝厢房内走去。
纪德清眼见如此,急忙追上,可木门忽闭,差点伤其鼻梁。他急拍门扉:“有何秘事不可示人?叫我看看罢。”
许世卓在一旁看着,一脸鄙夷。他想,若是他师傅在此,必定气得胡子横飞,拿出戒尺将这些人狠狠打上一遭。
内室之中,纪时泽轻抚魏嫣然云鬓,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他怕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了她,故而动作轻柔。然而,魏嫣然却并不领情,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几次三番差点落在地上,好在被他紧紧抱住。
“夫人,我并不想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只会徒增烦恼。我只是想着,若你不知,日后我败了,你也不至被我牵连。”纪时泽低声说道,眼中满是愧疚。
魏嫣然却冷笑一声:“此时你竟说起牵连之词?你我二人以夫妻相称多时,边关之内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不早与你一道贼船上?”
她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恨,自己多年来算计他人,却不料枕边人竟也来算计她。她心中暗骂:“找死!”
纪时泽见她不信,只得无奈叹息:“夫人,你听我说。”
魏嫣然此时正恼怒心头,丝毫不想听解释之言,怒道:“不听!”
纪时泽望着她,眼中满是无奈,只得将她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她。只见她双目圆睁,怒气冲冲。他却心中一软,望着她那红润的唇瓣,猛地低下头,触碰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地方。
然而,他的动作太过生疏,从未经情事,所谓的触碰只是牙齿隔着唇瓣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魏嫣然的嘴唇瞬间肿了起来,疼痛难忍。
魏嫣然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惊怒交加,想要向后挪动,却被纪时泽的大手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她只觉自己的嘴唇被狠狠撞上,疼痛难忍,心中暗骂:“痛死了!”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纪时泽,却不想真的一用力,竟将他推开了。她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唇,果然肿得老高,怒道:“你做什么?痛死我了!”
纪时泽的嘴也肿了起来,但他最先看到的是魏嫣然那肿得高高的嘴唇,心中甚是心疼,低声道:“抱歉,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把你弄疼了,对不起。”
他伸手想要触摸她的嘴唇,却被魏嫣然狠狠地拍开了。纪时泽一时有些不敢看向她,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该突然做这些,更不该瞒着她。
想到这,他鼓起勇气坦白道:“其实我今日来此是为告别,我要走了。狼牙关那边已然拖不得。夫人待我归来,必以山河为聘。让你坐在最高的地方,不用再惧怕任何事情。”
纪时泽低声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魏嫣然听到这话,心中一震。她虽身在边城,却也略知狼牙关之事,知道纪时泽迟早要去,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仓促,而且正值大梁与契丹联姻的紧要关头。
她心中一惊,迟疑道:“现在?”
她心中空落落的,一时竟忘了要斥责纪时泽把她嘴唇撞肿之事。
纪时泽一时有些不敢看向魏嫣然,他强撑出一个笑容,道:“对,其余的事情飞渡会办好,夫人等着我归来便好,不必忧心。”
魏嫣然低垂着眼,心中百感交集,她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于是便转过身去,道:“走吧。”
纪时泽看着那背影,心中一痛,竟有些不舍离去。他试探着唤道:“夫人?”
魏嫣然摸着自己肿得高高的嘴唇,重复道:“走吧。”
纪时泽心中明白这便是离别了,他握紧拳头,终是狠下心走出了房门。
屋内,魏嫣然听到他说:“夫人,我纪时泽素来说到做到,我今日立誓,待我归来,必定说尽心事,绝不敢再欺瞒半句。”
听到这话,她心中一酸,眼眶竟有些湿润。她抬头望了望房顶,只见房梁上干净一尘不染,纪时泽每日早起便会把房间打扫一遍。她们二人在此生活许久,处处充斥着他的气息。
她心中暗想:“往后日子不知如何,两人命运也难以预料。但她此刻,只盼他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