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睡了,苏乙小心地将他放在床中央空出来的地方,和钟洺侧过身盯着他的小脸,对视时发现彼此的脸上都挂着笑。
亲生的孩子,怎么看都喜欢得紧,何况钟洺和苏乙一个英俊一个秀气,生出来的孩子样貌怎么也差不了,虽是哥儿所出,却一落地就喝羊奶,养得白白胖胖,要知道这四个字落在水上人里的孩子里有多难得。
一家三口睡了个浅浅的回笼觉,天初亮小长乐又醒了,哼哼唧唧一通,多半是饿了,钟洺披衣起身去后院挤羊奶,苏乙则被孩子征用了一根指头,抱着嘬个没完。
“东家,您起了。”
院子里的王柱子看起来已经醒了许久,穿戴整齐,刚从后院来。
过去这院子里只住他一个长工,天热以后打赤膊干活都是常事,现在东家一家森*晚*整*子搬过来,多了东家夫郎和二东家两个小哥儿,他就把马甲整整齐齐地系好了。
听钟洺说孩子饿了要喝奶,王柱子忙去灶屋里找出专门用来盛羊奶的小罐,这罐子每天都是刷干净后再用煮开的热水烫一遍,干净得很。
接过奶罐,钟洺去后院寻母羊,没多久后王柱子也过来,先收拾了牛棚里的牛粪,又进了鸡窝和鸭窝,把两边的禽粪铲出来。
钟洺看到那昂首挺胸的大公鸡,忍不住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鸡晚一点叫?”
王柱子笑了笑道:“东家是不习惯吧,我们在村里住的从小就是听鸡叫起床的,有时候睡得沉了根本听不见。”
又说想让公鸡不叫或是晚叫,怕是有点难。
“这大约是它们天生的本事,除非不养公鸡,否则怕是没法子。”
钟洺到底对饲养禽畜不太熟,因为詹九送来的鸡雏就是有公有母,他下意识觉得若养鸡的话肯定要公母都有,当下愣了愣,问道:“没有公鸡,那母鸡还能下蛋么?”
“当然能,只是这下的蛋孵不出鸡雏来,若想自家抱鸡雏,必须要有公鸡才行,若是只吃蛋,有没有都无所谓。”
钟洺得了解惑,果断道:“既如此,公鸡不如还是不留了,咱们大人也就罢了,阿乐一被吵醒就哭,小仔睡觉也轻。等以后要是想抱鸡雏了,孩子大些后再添公鸡也不迟。”
公鸡不留,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宰了进锅。
三个月往上的小公鸡是最嫩的,适合下锅做炒鸡,等长过半年,肉就老了,至于老母鸡只能炖汤,要是炒着吃肉都嚼不烂。
片刻后钟洺拎着挤满的羊奶去灶房煮开,再隔着碗放到凉水里一点点降温,好不容易熬到温度能入口了,屋里的长乐都要哭累了。
幸好孩子饿了这件事最好解决,奶壶嘴一入口,他就立刻安静又乖顺,一口一口喝得很用力。
钟洺出去吹了一阵风,把瞌睡都吹没了,跟苏一说起打算把公鸡处掉的事。
“以后别家养不养公鸡咱们管不了,左右在别家院子里,离得远,听得也没那么真切,咱家这两只就在后院,和咱们单隔着一堵墙,着实有些恼人了。”
苏乙也才搞明白,原来母鸡不和公鸡在一处就能下蛋,于是也认同钟洺所说,只是叮嘱道:“还是跟小仔说一声,家里的鸡鸭他都很上心,不打招呼就宰了,他是小孩子,怕是心里过不去。”
钟洺懂苏乙的意思,小仔心软,这次的鸡雏又是从小毛团一点点养大的。
但事后两人才发现,他们把小仔想得太“软弱”,小哥儿实际同样被公鸡打鸣吵得不轻,也很清楚家里鸡鸭养来的作用就吃下蛋和吃肉,对于公鸡变炒鸡的事没有半点意见。
因此当天晚上后院的鸡窝就少了两只鸡,变成了一道干鲍炒鸡,配着滑溜的鱼粉进了家中几人的肚。
第145章重皮蟹和干海马
千顷沙,岸边。
两头水牛甩着尾巴走进浅水,把自己沉在其中,只剩一片后背和脑袋在水面上,并不介意路过的海鸟在自己的背上停留。
要说牲口和人也是一样的,有忙时,有闲时,不赶农忙也不拉车的时候,它们清闲得很,每天只管出门到海里泡个澡,再晃悠去山脚下寻些嫩草吃。
像是钟洺家这两头,现在已认得从家里到海边的路,每天不必多操心,它们自己出门,到了时辰自己回来。
不过海边毕竟不是村野池塘,大浪来时连船都能卷走,何况一头牛,所以除非天气好,不然放牛时还是会有人跟着。
水牛喜水且聪慧,认得主人,只是它的脑子无法解,为何家里的男主人会从水里冒出来。
“哞——”
其中一头水牛,正是当初被钟涵起名牛大的,鼻子上方有一点点白毛,家里人都靠这个辨别,它在认出钟洺后长长叫一声,钟洺摸了摸它的牛角,牛大确定自己没认错,用头顶了顶钟洺的手。
牛二慢了半拍,闻声涉水而来,它把头埋进水里碰了碰钟洺拖拽的网兜。
“当心螃蟹夹你鼻子!”
钟洺没想到水里还有一个埋伏的,他扶着牛二的牛角把它往外推了推,抹了把脸上的水,踩着海底的沙滩一步步走上岸。
苏乙正背着阿乐出门遛弯。
今天退潮,自从水田里种下稻谷,就不能借着涨潮退潮的时机收集里面的鱼获了,有高高的田埂挡着,水田里的水位一直控制在合适的深度,海浪淹不进去,只每日放鸭子进去吃些会在泥巴里打洞的虫子、小螃蟹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