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廉纤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了一般,快要停止跳动:如果韩佑只是冲着那笔遗产,完全可以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结婚,然后回到连城接管磐天集团,但他偏就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哪怕是放弃继承权、入赘温家也无所谓。
短暂的沉默后,席初晚话锋一转:“我说那不行,你不继承家业,万一纤纤突然想要个钻扣的喜马拉雅鳄鱼皮包包当结婚纪念日礼物,你都得砸锅卖铁、典当好几把小提琴。”
温廉纤急忙解释:“我不喜欢那么贵的包包。”
席初晚毫不含糊:“我喜欢。”
温廉纤:“……”
对于揭短儿子这件事,当妈的毫不迟疑:“韩佑从小就离不开你,就连去柯蒂斯进修也是纠结了很长时间才做出的决定——那小子有多依赖你、有多珍惜你,我们做父母的,全都看在眼里,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打他,骂他,要是还不解气,你妈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是离婚律师吗?”
庄青裁在旁边插了句话:“别乱给她支招。”
深谙席女士的路子有多野,她将手机抢回来,安抚了女儿几句:“好好跟韩佑聊一聊,早点回来过年,你爸说了,送给温家亲眷的那些年礼,今年要由你来题字了。”
这无疑是对温廉纤的一种认可。
她却无心欢喜,挂断电话后,细细复盘着韩佑曾经有过的几次明示和暗示。
只可惜自己太迟钝,居然一次也没有觉察。
门外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禁让温廉纤回神,继而意识到,自己已经将“韩家继承人”晾在走廊里许久了。
她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一小条门缝,往外瞅了一眼……
这家名为“云镜”的五星级酒店只有唯一一套顶层套房,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梯一户”,套房门口有面积可观的私有空间,眼下,韩佑正倚靠在皮雕背景墙上,西装外套很随意地搭在手腕上,示意酒店工作人员将刚刚搬上楼来的床垫和被褥铺在一隅,看样子,是打算一整晚就睡在这里——连枕头都配好了。
温廉纤眼角一缩,立刻走了出去。
韩佑掀眼,面露欣喜:“纤纤终于愿意开门了?”
继而得逞似的冲她勾了勾唇,瞥了眼“过夜装备”,语气故作遗憾:“都做好了在这里睡一宿的准备呢。”
没见过身份尊贵的客人主动要求在顶层套房门口打地铺,韩佑说话间,以值班经理为首的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忍不住憋笑,好奇地打量着这对闹别扭ing的新婚小夫妻。
温廉纤被他们盯得脑子嗡嗡作响,涨红着脸,快步走过去拽住韩佑的衬衫袖口,将人往房间里拖:“进屋说话。”
家丑不可外扬。
如果再不制止,这只男狐狸很可能会想出更奇葩的道歉招数,别到时候“小韩总”的名号没有在连城打响,却先被扣上了一顶“惧内”的帽子……
他可以不要脸。
但她不能不要。
韩佑噙着笑,乖巧地跟着老婆往套房里走,顺势抬手示意在一旁候命的沈助理,将床垫和被褥都撤走——看着碍眼。
跟在韩凌松身边多年的沈姓助理审时度势、明察秋毫,推了下眼镜,并不打算照做:“还是留在门口吧,万一……”
万一稍后又被温小姐赶出来了呢?
但他给小韩总留脸面,没把话说破,甚至转身示意酒店经理,今晚记得将顶层走廊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
房门关闭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事实上,温廉纤并没有想好将韩佑领进屋做什么,只能闷声不响往里走,另一位当事人则清了清嗓子,努力寻找话题:“我让沈助理联系过你的同事了,一会去取你寄存的行李,明天是不是还有个行业峰会要参加?到时候,我派车送你们过去……”
莫名感觉被丈夫压了一头,温廉纤停下脚步。
韩佑跟着站定,趁她松手之际先一步反握住对方:“对不起。”
男人唇瓣嚅嗫,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誓要全力捕捉她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那将成为决定自己命运的审判词。
温廉纤嘴角下撇,浅咖色的眸子像是蒙着一层灰:“我现在不想听你说道歉的话。”
因为只要韩佑道歉,她就一定会原谅。
若是就这样和好如初……
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观察着妻子微妙变化的神情,韩佑心中那颗高悬的大石头已然落下,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摩挲她的手背,刻意压低声线:“那,纤纤想听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