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过畸形,正邪两道,走的都不够纯粹。”
“所以我必须做个取舍,要么成为彻头彻尾的魔修,不惧天劫,要么,弃魔求仙……还要一心向善,这样才可洗脱自身此前业障,未来,我大概会做个慈善家!”
“为帝南星海的谋求真正的福祉。”
林尧的表情越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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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抽象了吧!”
赵继业嘿嘿干笑两声。
“我出身贫贱……你要晓得,穷就像一个畸形的子宫,能够孕育出很多怪诞的东西。”
“我自小就意识到,想要长大,或者说想要奢侈地拥有一些快乐和幸福。那就得拼运气,得避开某些因素。”
赵继业的声音一顿,他忽然抬起尖锐如利爪一般的指头,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为了破开我一直无法跨过的心魔劫——我曾经悟道,模拟人生,思考,到底如何在出身贫贱的情况下,还能大道通天。”
“我在自我建造的幻境中模拟……”
“你首先就不能是个女娃儿,一旦你运气不好在羊水和啼哭声中发觉了自己生而为女,那么几乎可以肯定你必然还有兄弟姐妹。当然你和你的姐妹通常都是你那位兄弟的附加产物。在这么多年的经历里,我很少见过穷人家庭只生养一个女儿,并且投入全部的资源。”
“所以但凡你生来是女性。本就匮乏的家庭资源更加不会往你身上倾斜多少,你大概率没办法完成高等教育,与此同时你还得忍受从小开始的洗脑式规训,你会发觉父母将以某种市侩的目光审视着你的躯体,他们将盘算清楚你的价值,并告诉你孝道就是服务。”
“用自己的物质价值去服务你的亲兄弟,服务你的父母,服务整个如瘤子般累赘的家庭。你属于是刚生下来就被定好了彩礼价格,定好了出嫁的地理范围,甚至定好了你将来所扮演的家庭角色。”
“所以当你以婴儿的姿态面对着旁人宰割般的目光时。应该很难保持乐观。
“除去性别你还得避开残疾这个因素,不论是肢体上的残缺亦或者神智上,倘若你就那么倒霉碰巧还是女娃,那么不论你是残疾人亦或者先天智力障碍和精神分裂,你要么被丢进乡镇卫生院后边儿的大垃圾桶,要么在极低的物质供应下成为商品。”
“当然就算你是个有鸟儿的,你也会在将来的某天意识到你生命唯一的价值就是留下后代。荒诞的事物会摆在你眼前……”
“你将瞅见父母近乎于掏空家底地为你搞来个媳妇儿,然后在大晚上爬上你的床,你的媳妇儿整几口酒两眼一瞎,躺在床上,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你的父母则前后蹲坐着,教导你如何摆弄这个女人,才能留下后代……这多荒唐啊!可这都是真实的,不仅出现在我悟道时,虚拟的幻象中,还出现在我的童年里。”
“我很小的时候和其他同伴儿趴在别人窗户边儿看着这样一幕,我只听见了里面那人的哭嚎声。当时我就在心里想,他大概已经不算是人了,可惜死都死不掉。”
“啊对了!你还得有点体魄。对于一个丝毫没有风险承担能力的贫瘠家庭,生病在大多数时候都得靠抗,你起码得寄希望于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至于出大问题,否则你的结局大概率就是蜷缩在床上因疼痛而剧烈喘息。”
“在我长大的那些年,因为穷,而把病拖到死的人我见多了。那时很多人会围着你,你的奶奶或者爷爷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怪东西硬塞在你嘴里,然后不停地跟你说念阿弥陀佛念阿弥陀佛。”
“我很小的时候站在门外头听着里面的叫唤,那个时候我还不懂为什么要死了还逼人家念阿弥陀佛。我记得有一个阿婆当时跟我说,念了的意思就是可以往生,可以在上面儿保佑一家人。”
“真奇怪哈。”
“他们竟然觉得贫瘠的魂灵可以保佑他人不再贫瘠。”
“我后来遇到了很多修行之人,他们对底层的百姓,指指点点,视他们为蝼蚁,脚踩着他们,还要怪罪他们自己不肯努力……”
“但他们对贫瘠其实一无所知,不知,真正的贫瘠,是穿过琵琶骨的剧痛。”
“贫穷时常和封建,自私,愚昧,荒诞,乃至于驯化同时出现,越是贫瘠往往越是混乱,生存空间狭小的地方,道德伦理也同样被挤压成扭曲的模样。”
“你会知道穷人哪有什么亲戚,你周遭的所有人都是尖酸刻薄的代表,大家伙儿拼了命地占便宜,倘若有根稍有血色的骨头落在地上,都恨不得把它敲碎了吸干净。这方小天地几乎充斥着各自的仇恨,每个人都在恨别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被束缚了,被捆绑了。”
“偏偏越穷的家庭往往规矩越多,在我模拟的人生里,家庭的搭配,往往是自卑自大的父亲,怯弱无能的母亲,还有封建的长辈……怨气往往伴随着窘迫愈发猛烈,失去的自尊却总以恶毒的形式发泄在家庭中更弱者的身上,连带着还有某种狂妄的自大和妒忌。”
“家庭完完全全就是长在脖子上的毒瘤,日夜不停地冲着你嘶叫,倘若父母脑子灵光点不至于使家庭落入更贫困的境地还行,但事实上家庭通常都会因父母的愚蠢而变得更加贫瘠。”
“纵使你天资聪慧,但费劲力气去扯断身上数不清的依附和拖累,那都能够要你半条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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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幻境,模拟出来的每一世里,我都痛苦异常……而这场盛大的悟道,我只悟得一个道理——有生皆苦!贫瘠者苦甚!”
“自那时开始,我才意识到,自己心中尚有一丝良善,我想要突破自己的心魔关,就得要超度世人……修魔出身又如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赵继业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