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新妇倒好,人一邀她,她就自顾自的去了,何曾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她出门了?”谢燃微愕。
想着就来气,宁氏道:“怀玉县主过府来瞧你祖母,嚷着非要见她,听闻你进宫去了,见罢还要带着人走,说是玉琼楼来了新厨子,要带她去尝鲜!”
说心坎话,她是一万个看不上那个怀玉县主!丧夫后不知闭府居家收敛,反而另开府邸,日夜笙歌,各街流连,哪有一点上京贵女的矜持,真真是女子之耻,放荡至极。
可偏偏她得老夫人青眼,她即是不满也不好言明。
今个儿她带了谢家新妇出门,赶明儿,上京还不知要传出何样的闲话来!她真是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何会同意她们一起出行,难不成连长歌的名声也不顾了吗?
玉琼楼?
不是食肆而是酒肆?
谢燃沉吟,面色暗了两分。
在上京,有专门经营美食饮酒的食肆,也有可听曲儿玩乐,顺带饮酒食的酒肆。玉琼楼即是第二种所在,菜式糕点虽也不错,但远不及里面的伶人有名。
“我去拜别祖母。”
告别了母亲匆匆去了祖母的鹤居,他未谈及差事,只说宫中事急,他需得出门几日。
孟老夫人叹息,主动提及回门一事。
谢燃想了想道:“我修书一封,让吟岁回门时捎给岳父,待办事归,我再登门告罪。”
微微颔首,孟老夫人满意道:“程大人和善,想能体谅。”
话罢,她嘱咐了几句,让他行走在外定要格外小心。
谢燃一一应下,垂了垂眼帘,张口想问什么,又没开口。
孟老夫人逗他,只作不见,赶人道:“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被半推着起了身,谢燃脚步停缓,行到门前终是忍不住回头问:“祖母怎会让她同玉姐出门?”
玉姐是他们私下唤怀玉公主的亲称。她是安王长女,当年萧朝老帝逝,新君幼,国界异族动静频繁。为安躁动,太后做主将其嫁给了西域王,老西域王已年近五十,在她嫁去的第四年就因病而亡。
崇帝这时羽翼渐丰,已有些话权,百般转圜,才将人从边境接回,至今转眼已又是两年。
他们和她从小在宫中一起长大,亲如家人,他对她自有亲情在,不似外界那般看轻误解诋毁。
可玉姐喜爱如玉公子是真,让她带着程语笙一起,两人岂不是一拍即合,他实在难以安心。
“圣上允你婚假又突然召见,想是要事。我怕你无法陪她,故叫玉姐相陪。”孟老夫人弯腰逗弄着趴在榻上矮案下的猫儿,头也未抬。
谢燃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时辰不早了,她也该归家。可祖母不提,他也不好张口说命人去接,好似不满祖母的决定一般。
千言万语,只能是深深一躬。他唤:“祖母……”声音中,有讨饶哀求之意。
嗤的笑了,孟老夫人作罢:“得了,你忙去吧!饭后,我自会派人去接的。”
适时才放下心,他抬头瞧了眼滴漏,见时辰还富余,道:“不劳祖母了,孙儿自己去接。”
笑着摇头,孟老夫人摆手。到底还是年轻,平日里再端出老成的样子,遇见情爱,仍是沉不住气儿。“去吧去吧!”
都是花儿一样好的年纪,就该热热烈烈的绽放才是啊!
谢燃出府牵马,吩咐福全收拾好东西送去给尹平,自己则打马,快速朝玉琼楼而去。
玉琼楼,楼如其名,修建在湖心山顶,白日里可伫立高台,遥望屋舍飞檐湖光山色,入夜后,可依靠栏边,静赏薄雾伴月扁舟踏湖。恰如九重玉琼,仙不似人间。
占着如此卓景,自不是凡人想来便能得进。
来此的,皆是皇亲贵胄,享得也是玉食佳酿,精舞绝唱,不可一般。
坐得是整个玉琼楼最好的位置,程语笙小口抿着果饮,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
“你不饮酒真是可惜……”怀玉依靠在玉侧里,一身丹霞宫装似火如云,配着满头的金石玉器,华丽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