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在眼前的恶神身体里的,是一束足以毁天灭地的烈焰。它尖锐咆哮着,摧枯拉朽地肆虐着他体内每一寸经脉。刚一进去,她的灵力就被吓得收了回来。
只是这一刺激,反倒叫他情况更加不稳了,天火反噬,吞噬己身,他扣在她腰上的五指也越收越紧,不必掀开来看,就知道一定已经留下了淤青的指印。
姜妤咬了咬牙,忍耐着灵脉中传来的刺痛,继续释放出灵气安抚他。她的灵气不过是杯水车薪,一开始,那些浅青色的木灵息进入他体内后,不过转眼间就被天火扑灭,甚至还躁动着火灵息,似乎在嘲讽她一般。但姜妤锲而不舍,只一味地将灵气送入,直到体内刚丰盈的灵气又所剩无几。
就像应珣所说的那样,这是他们的交易,这是她应该付出的努力。
天火渐渐偃旗息鼓,乖顺下来。这一探,叫她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他的自愈能力很强,以至于那些被天火烧断的灵脉,在火势稍休的一瞬,就立即重新自接了起来。而自愈的灵脉似乎刺激到了天火,若不是她的灵气在压制,下一瞬,天火又会席卷而来。
直到灵脉都成为一片废土。
“……”
姜妤收回了手,心情复杂。
灵脉寸断的痛楚,甚至能将一个心智坚毅的修士逼到自戕。
天火是不会熄灭的,而神族的自愈能力又无比惊人,这意味着,他时时刻刻都在被这种痛楚所反复拉扯。
依姜妤所见,他并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于是一个困惑不由自主从她心底升起:仙门之人,到底为何要进行所谓的诛神?
姜妤的灵气方一耗尽,他眉心的天火印又有了闪灭的趋势,她一愣,下一瞬,整个人又被强势搂了回去。
在肌肤相贴的一瞬,他睡梦中依旧烦躁蹙起的眉心渐渐平缓下来。
难道是因为,她是他口中的圣灵体?
姜妤也不明白,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抱着。他的怀抱不沾一点涉及非分的情欲,更像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在深夜紧紧地抱着他最喜欢的布老虎。
正好夜里风凉,他的怀抱倒像个暖呼呼的手炉。后来,她便也习惯了他的体温,渐渐陷入梦乡。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枝头鸟雀的啁啾声照入屋内时,床上的男人睁开了清醒的眼眸。
冷淡的眼眸中,苍蓝色的微光一闪即没,他微微垂下眼,看向怀里睡得正熟的女人。
她双手放在胸前,在他怀抱里蜷缩着,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秀丽的眉宇舒展着,红唇微张。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似清甜水润的蜜桃,连小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姜妤算是很漂亮的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墨吟说她漂亮得惊人,在仙门中也会是尤受人欢迎的类型。但是应珣看不出来。在他看来,怀里的女人和流淌的溪水,天空中的飘云,枝头的嫩叶稍,好似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让人觉得“很顺眼”。
不像之前送进来的其他新娘,会让他感到烦躁和杀意。
垂眸看了一会儿,把人往旁边一推。
骤然离了那炽热的怀抱,清晨的冷意席卷全身,姜妤忍不住蜷起了身子,睡在床边缘,是可怜巴巴的一小团。
应珣浑然不管,把头发从她身下抽出来,披衣起床。
推开门来,隔着院中的水榭,墨吟坐在对面的池子边晃荡着小短腿。墨吟看见他便蹦了起来,一只小黑猫迈着灵巧的步伐,热切地跟在他脚边。
“殿下,昨夜休息得好吗?”
“就那样。”他懒懒散散回答。
“不不不,不一样。”墨吟往没关拢的门内看了一眼,“昨夜,不是无月之夜吗?每每这个日子,都是您的天火发作最严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