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丑陋东西,哪儿来的脸呢?
那时候,口口声声爱护着小徒弟的凉霄引在哪儿呢?
他没有出现,非是他不想,而是等他挣脱出秘境法阵,清醒过来的时候,秋茗已经连根头发丝都不剩了。
难怪后来,他近乎自虐式地渴望着秋茗的灵神出现,来剜他的心,来取他的心头血,甚至割裂魂魄,一点点喂食给秋茗,以逆天的违禁方式让秋茗得以重生。
他怀有的亏欠,一点点地酿成了心魔。
当初的疏忽造就滔天恨意与不可挽回的悲剧,以至于后来的凉霄引每时每刻都将秋茗看在眼底,他是那么紧张他,为了赶赴秋茗身边,甚至舍了肉身,凭着魂灵挤开红尘裂缝,陪着秋茗来这人间。
“故事就讲到这里了,师侄,可还精彩,可还满意?”
秋茗并未如泛沧浪所愿,露出怨憎仇恨的情绪,他依旧那么冷静淡然地站在原地,背着那把失了琴弦的七绝琴。
没有琴弦?
泛沧浪眉目一凛,要对言如琢说出的讥讽嘲弄止于唇边,旋身闪开。
但来不及了。
秋茗手腕转动,七道琴弦倏然袭向泛沧浪。
他避无可避,每一道琴弦袭来的位置都不一样,每一根都精准地算到他的退路,即便他身形灵敏,还是被两道琴弦穿透。
一道穿透心口,一道扎穿右腿。
死死地将他钉在身后的黑曜岩石上,又牵伸出泛着银色光泽的细线,将他捆绑住。
人间的武器伤不了泛沧浪,就连魔神的戾气凝成的陌刀都只能对他造成轻微的伤害,唯独这凡尘中唯一的神器,贯穿泛沧浪肉身的同时,伤口便发出焦灼滚烫的哧啦声,那是真正对灵魂造成的伤害,并非只有肉身。
言如琢捂着喉咙,拼命咳嗽,抬起复杂难言的眼望着秋茗,又在对方看过来时下意识躲闪开。
刚刚,泛沧浪为了躲避,顾不上他,便将他甩开,他狼狈地跌倒在地上,一时间大量的信息钻入脑海,足以让他愣在原地。
老实说,那些先辈的恩怨情仇与他这个从未害人性命的后辈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他麻痹不了自己。
他是利益既得者。
他是言家的后辈。
他是罪人的后代。
他身体里曾让他引以为傲的灵脉是偷来的,是属于别人的,属于那个叫秋茗的少年,属于那个他曾口口声声说过喜欢的人。
他没办法自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