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我是谁?”方且问脸上横生神采,傲然道,“五年。”
他摊平掌心,虚虚一握,满目狂热。
“重铸而已,倘若给我足够多的铸器师,时日再缩短些也做得到。”
“此话当真?”
相距稍远一些的蔚凤等人按捺不住,语气激动地问。
方且问瞥去一眼,泼了盆冷水:
“不过,这只是其一。凭人之力,企及天地,何尝会那般容易?”
他负手转身,在狼藉的废材中挑挑拣拣,寻出几枚零落的铁环。
“当初,方陲之所以能铸出仙器,是钻了天道的疏漏。”
“他先以同时具备龙血与无垢道体,蕴藏清浊二气的上古血脉为引,尔后,融天炉抽离地脉,聚拢方圆数千里的火行灵力,再度之生死……这才塑成夺天锁的器身。”
手指捻着一枚铁环,接着,与另一枚串在一起:
“天道察觉到仙器将成,按照规矩,不凡灵器该渡天劫。而夺天锁乃上古血脉作材,为天道偏爱,它不得不亲临此地,布施雷劫,这才露出了可乘之机,被夺天锁捉住。”
“换而言之,即便器身成形,天道不至,便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情流露出一丝慨叹。
“不过好在,这番举动只做到一半,就被阻止了。若不然,我们如今大抵已活在方陲等人的掌控下。虽不知是何人作为,但,他们斩断了夺天锁,也由此将天道一分两半。”
他举起第三枚铁环,咔嚓一声,彼此串连:
“世人如今皆知,清云宗当年行洗业之法,令原本诞生于道修的业障汇往界水。而这其中一半,就被压在底下,不得挣脱;另一半则游离在外,常人也难以触及。”
方且问停下动作,拎起铁环一端,叮叮当当垂下一小截形似锁链的物件。
“——明白么?”
他肃穆道,“想要解开这道锁,须得一步步来。而最要紧的问题就在于此:如何使天道合二为一?或者说……”
“如何将业障下的天道救出,如何唤来游离在外的天道?”
众人一阵沉默。
方且问侧过脸:“谢征可与你们解释过,何为还天之器?”
“谢大哥说,与其说是器物,更像是阵法。”陈不追回忆道,“非人御器,乃器御人?”
“这么讲倒不算错。”方且问笑了笑,“因其基底,依托于前人留下的一道镇水器阵。”
傅偏楼心中一动:“镇水?”
“不知你们是否发觉……三大仙境,五湖四海,凡界水流经之地,皆布有镇水之器。”方且问点点头,看向谢征。
谢征垂下眼睫,指尖在半空一点,灵力勾画出繁复的线条。
“自明涞始,穿过云仪、由虞渊终。”
他轻轻说,“共计九千九百九十九尊,落成器阵。”
上一世,方且问发现以后,是由他踏足每一方地界,找全了这道器阵,只是当时尚且不知究竟为何人所留。
没有他的插足,常玦该在炼器大会上夺得明净珠,压制住了柳长英的魄才是。
即便如此,他仍然完成了这道阵法?还是说……
那个人最终仍旧变成了应常六,践行了白承修的遗志?
方且问没有对骤然沉默的气氛表示太多困惑,他在那道灵力阵上随手点画,继续解释:“还天之器,是在这道器阵上加以改铸,除却镇水之效外,多添了几重用处。”
“其一,我命之谓‘唤天’。”
阵有阵眼,辅以阵结。
之所以说乃器御人,便是指,填阵的不似寻常,用灵石或是天材地宝,而是用生灵。
“阵眼如立,整片器阵皆需以他的灵力运转,一旦出事,前功尽弃,必须慎重选择。”